大学刚毕业，正是无忧无虑地玩着《黑魂3》，看着《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的年纪，却突然有一天发现床边有个一头天蓝色短发的小女孩嘟着嘴看着我。
好奇怪的打扮，外国的小孩？但五官又是东方小女孩的模样。
是门没关好吗？
我搔了搔头，发现自己只穿着内裤。
“额，小……姑娘？小姑……娘？”
无论怎么调整语气，都是心怀不轨的坏叔叔样。
“爸爸……”
声音很小，像糯米团掉在柔软的棉被上。
“找不到爸爸了吗？”
唉嘿嘿……不行，还是心怀不轨的坏叔叔。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极度猥琐。
“爸爸！”
声音大了点。
我朝背后看去，以为会看见一个大叔，但那里只有墙壁。
伸手指了指自己。
“你是在叫我？”
“爸爸，面包……面包……”
我刚刚睡醒，牙还没刷呢。
“面包……面包……面包……面包！”
一个，不是，是一大把糯米团在棉被上蹦蹦跳跳。
“面包？”
“面包！”
“爸爸？”
“面包！”
等等啊！我胡乱抓起衣服穿起来，然后走出卧室。小女孩跳着跟了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脚。
我这才发现，小女孩穿着一件红黑相间的毛衣。
毛衣后面，有一根黑色的带着桃尖的尾巴……
门关好了的。窗户有铁栏杆拦着，而且我这里是十楼。
我望回小女孩。她一脸无辜地望着我，仿佛我的脑袋是一个面包。
“面包……”
得，面包。我打开冰箱，面包的面都没有。
楼下有一家面包房。
“来来来，叔叔带你去买面包。”
还是一副坏叔叔样。
不对，是哥哥带你去买面包，我在脑内纠正。
小姑娘笑了，身后的尾巴竟然跟着动了一下。
现在流行这样的打扮？这姑娘的父母喜欢玩COSPLAY吧？
我穿好鞋，示意小女孩跟着我走。
此刻她向我伸出双手。
要抱？我的天……
自打幼儿园毕业以后，我就没再接触过任何女性。
该怎么抱来的？我记得好像要一只手托着屁股，一只手扶着背吧？
我极不熟练地抱起小女孩，一只手被她的“尾巴”挡着，怎么也抱不到屁股那里。
我使劲把小女孩向上一托，小女孩没有反抗，整个人倒在我肩膀上，然后用手环住我颈部。
我的天，有点小激动。手已经绕过那根碍事的尾巴，托住小女孩的屁股了。
抱着小女孩坐电梯到了一楼，走出大门，我轻轻把小女孩放下，同时四处张望，发现附近的人都盯着这个小女孩。
不光是因为她那一头亮蓝色的头发，小女孩的容貌远比我遇到的那些流着鼻涕的小家伙漂亮。
而且刚才抱着的时候还有一股奶香味。
我不是猥琐的大叔！
“面包……”
“好好好，马上，那边就有一家面包店！”
“面包！”小女孩看到了远处的面包店，但没有动脚，而是回头像是等我的确认。
我点了点头，小女孩才一路跑过去。
等等，你是想用笑容换面包吗？
不过……大概……可能……也许……说不定能换到吧？如果是这个女孩的话。
我追了上去，自己肚子也有点饿了。
“呜哇……”小女孩看着橱柜里琳琅满目的面包发出由衷的感叹。
“好可爱的小妹妹，要什么啊？”店员笑盈盈地看着她。蓝色的头发在她眼中，大概跟现在新潮家长给孩子头上戴的时髦玩意儿是一样的概念。
“呜哇……”她根本就无视店员。
“对不起，要，额，这个和这个。”
为避免尴尬，我迅速选了最软的几款，又选了两盒牛奶。
虽然不知道像这样只有几岁的小孩该忌些什么食物，但牛奶一定没问题。
“呜哇……面包……”小女孩还沉浸在面包世界里。
“买到面包了哦，这里这里。”
我摇了摇手里的面包，像用骨头招呼小狗一样。
她转了过来，垫着脚伸手来拿，却根本够不着。
“面包……”
“不对，不对，该说什么？”我一时起了恶作剧的念头。
“面包……”
“不对，最开始你叫我什么？”
小女孩歪着头，眼睛倒是一刻没离开面包。
“爸爸！面包！爸爸！面包！”像开了窍一样，小女孩不停重复这两个词，都快哭了。
所有人又都望着我……
我急忙把她拉到一旁，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撕开包装袋，扳下一小片面包递给她。
她用手换了几个方向，终于顺利地把面包塞进了嘴里，
“这里还有牛奶。”我继续撕开牛奶的包装盒。
“牛奶……”
我插进吸管，放到她嘴边。
她吸了吸，边吸边笑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堆出笑容，问道。
没有回应，她继续吃着手里的食物。
“小妹妹，你的爸爸妈妈呢？”
还是完完全全没有回应。
“哥哥这里还有面包哦。”
“面包，还要……”
得……对食物才有反应。我又撕下一片给她。
这次吃得比刚才那片快多了，吃完她又盯着我。
不，是盯着我手里的面包。
“一整个都要？”那面包足有我拳头一样大。
她点了点头。
几乎是凭着一股好奇心，我从包装袋把剩下的取出来，递到她手上。
会不会噎死她？我想起新闻里报道的那些吃果冻或者花生仁给噎死的小孩。
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好家伙，她突然一口下去，小半个面包就没了。然后又是一口，大半个都没了。就这样一口一口，面包几下就被她消灭了。
她两边腮帮子高高鼓起，不断轻轻蠕动。
“还要吗？”我举起本来买给自己吃的那个。
想起以前养的猫，当我看着它一口口吃掉碗里的饭时，就特别想再给它添满。
“唔。”小女孩居然点了点头，是多久没吃饭了？
没辙，我又把自己这个也给她。
不消一会儿功夫，两个大面包加两盒牛奶，全进了她圆滚滚的肚子里。
“吃饱喝足，是不是该……告诉哥哥你的名字了？”
“爸爸，晓弥……”
“晓弥？”
“晓弥……”
我的天！
晓弥！
我站起来又朝四周望了望，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不是什么电视台的恶搞节目吧？
晓弥！尹晓弥！是我高中时候的那个让我魂牵梦萦的初恋女孩的名字！不光是初恋，大概是我从小到大，这么多年里，唯一喜欢过的女孩。
不过我们仅仅做了一个月的同学，她就转校离开了。
我写过一封情书给她，也不知她看没看，没有答应或拒绝的回应，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高中毕业照里没有她，也没有任何别的合影或者文字一类的东西证明她的存在。
大学的时候我试图寻找过她，却什么踪迹都找不到。
有时候我自己都怀疑，我是不是进行了一场假暗恋。
而现在，这个陌生而奇怪的小女孩，竟然奶声奶气地说出晓弥的名字。
“那你姓什么？”不会也姓尹吧？
“唔……程，程晓弥。”
可不是姓程吗？我叫程杰，喊我爸爸的家伙当然也得姓程了。
我投降！
“喂，110吗？我捡到一个小女孩！不是，我不是要投案自首！我真的捡到一个小女孩，你们快派人来啊。不会逃跑！等等！我说了我不是投案自首！”
电话那边几乎认定我是拐带小女孩的嫌疑犯。
这种情况最终还是得交给警察来解决吧？
“爸爸……”小女孩靠过来，指着我的手机，“这是什么呀？”
“手机。”
我这才注意到，小女孩的眼睛是圆圆的杏仁眼，皮肤白白嫩嫩的，倒像极了我记忆中那位晓弥。
莫非，她搬到附近来了？这是她的女儿？
“那是什么呀？”还没等我想明白，小女孩又指着路边的电灯问。
“电灯。”
“唔，那是什么呀？”
她还是指着电灯。
“电灯。”
“那是什么呀？”
“电灯！电灯！”学习能力0吗？
“电灯灯……”她小声嘟囔着。
“额，对，电灯灯。”
“嘻嘻，电灯灯。”
原来要用这种跟小孩子说话的语气她才能明白。
还好她刚才没追问手机，简直没法说。
“晓弥。”我试着喊了她一声。
她转过头来。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妈妈？妈妈……”说着，她竟然要哭了。
“啊！乖，乖。”
“妈妈上班班。”她突然这样说。
“那爸爸呢？”
“爸爸？爸爸！”她指着我，破涕为笑。
真不该问，为什么要问，我抱起头。
她自己玩起来，一会儿跑到这，一会儿跑到那，看什么都新奇，就差上天入地了。
不消一会儿，一辆警车停在了路边，下来一男一女俩警察。
两人扫了周围一眼，然后气势汹汹地朝我这边走来。
我看见其中一人掏出了手铐。
喂！
“你就是刚才报案的人，说捡到一个小女孩的？”男警察劈头就问，顺便把手铐放在手上把玩。
“嗯……诺，就是那个小女孩。”
我说话的时候，女警察已经走上前去抱住小女孩了。
“还是蓝头发的，外国人？你在哪里捡到的？”
“我家里……”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走吧，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神他妈的我家里，我怎么会说在我家里捡到的！
“冤枉啊！警察叔叔。我可是良民啊，路边踩死一只蚂蚁我都心痛好几天！”我努力挽回，但奈何长相猥琐，警察根本不听我解释。
“坐车车！”小女孩满脸兴奋地喊。
不是什么车坐起来都快乐的！我悻悻地想，只得跟着警察上了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