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的阴影之中,在月光的映照下,依靠着废弃仓库的大门,刹那正点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着。
从地上散落着的新鲜烟头上,看得出来,她已在此等候许久了。
“这就是你的战斗方式吗,我有所领教了。”
“……你的确具有足够的资格和能力,也证明了我的等待不是在浪费时间。”
这位语气一向冰冷的神秘佣兵,此刻似乎有些惊讶,在惊讶之余夹杂着赞赏。
显然,她并没有预想到莫比乌斯能干好这份工作,或者说,这般轻松的完成。
“在战斗中的表现倒是完全与呆呆傻傻无关,先说结论,精湛的杀人技巧,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干净利落且果决,只是大摇大摆的冲进去实在鲁莽,完全称不上冷静的举措……但看在你是第一次执行工作,有些粗糙也能理解,总的来说,你……干得不错。”
“但是——”
话锋一转。
女人掐灭了香烟,语气变得严厉而冰冷。
“——你本没必要把场面弄的那么血腥,我们的确是杀手,但——不是什么屠夫。”
“收敛你的暴戾。别把杀人,当成完全无所谓的小事,不在尊重的生命前提下施行杀戮,那么,就只是纯粹的——怪物。”
刹那以血红的瞳孔对上了莫比乌斯的蓝色双眼,杀意弥漫——那是看待敌人才会拥有的眼神。
“我不会去饲养一个怪物。”
[代行者……小心!]
“——咕……”
——!!
一道红光闪过,在下一个眨眼的刹那,由不知名材质铸成的猩红枪刃,已经直指莫比乌斯的咽喉。
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速度极快,快到甚至就连智能AI都没来得及发声提醒的瞬间,来自刹那的威胁已经赤裸裸的架在脖颈。
“将生命看作渣滓一般,那么,也别怪别人夺走你的生命。”
血红眼眸投来的目光静静停留在莫比乌斯的脸上,只有直白而纯粹的命令和威慑。
刹那在愤怒。
[……虽然表达方式令人气愤,但她说的没错,冷静点,代行者]
指导手提醒道。
莫比乌斯并没有因为女人毫无掩饰的杀意感到生气甚至恐惧,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她的内心从始至终依然古井无波。
没有害怕,没有气愤,她只是感到好奇。
她在好奇刹那在对着什么愤怒。
莫比乌斯没有第一时间吭声,只是在长久的沉默后轻声发问:“——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刹那回。
“生命,是什么意思。”
……
…………
………………
沉默,长久的沉默。
莫比乌斯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生气,正如她不明白生命是什么概念一样。
“哈哈,哈哈?……你问我这个?这种问题?如果你连这种问题都不知道,那你还活着做什么。”
这是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从学术上来讲——
生命,是指一种具有自我生长、繁衍、感觉、意识、意志、进化、互动等丰富可能的存在现象。
只要是活着的生物,不管植物还是动物都是生命。
但如果从哲学的角度出发,这个问题的答案……从没有定数,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理解,每个人又都难以说出自己的答案。
“死亡还是生命,我不明白,也想不起来它是什么,我无法想起来任何事情,就连我的曾经也是。”
“……你。”
“我虽然不明白生命是什么,但如你所说,莫比乌斯会试着去理解它,我会去想办法明白它。”
人总是容易胆怯。
但寒风中,莫比乌斯银白的短发被吹得动荡,风很大,却丝毫没有撼动她的身影分毫。
气氛安静下来,似乎时间凝固于此刻。
这是个非常具有宗教仪式感的画面,清澈的月光从通过仓库的大门外打进室内,照亮了刹那的背影和莫比乌斯的半身。
大概有半分钟的时间,是刹那轻笑一声,她动了动手指,那些凭空而起的枪刃便开始慢慢溶解,最后直接化为血雾进入刹那的躯体——那些枪刃竟然是用血液做出来的。
[老练的杀手,优秀的血液操使者——虽然外表看着年轻,但她的实际年龄恐怕远远超过外表展现出来的,多加小心,代行者]
——好神奇。
并没有听进指导手的劝告,莫比乌斯只是感到神奇。
她不知道血魔是什么,也不太明白源石技艺是什么,她只是觉得这样的招式很厉害。
——我的血也可以这样吗。
[……我想应该是不能]
——为什么?
[这是独属于血魔的血液法术——她是血魔,血魔即便是在萨卡兹也是最危险的分支之一,多加小心总归是好的,别再陷入那种被动的境地]
“希望你说的不只是好听而无实际用地的——那么,即刻起,我们就是正式的同僚了。”
重新点了一根烟,刹那缓缓说道,她似乎又回到了那散漫而冷淡的状态。
“嗯。”
“说起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带出来的这个小姑娘是谁?我不记得那堆货物里面还包括一个女孩?”
刹那很早就注意到莫比乌斯拖行出来的货箱上,躺着一个相貌不俗但浑身染血的女孩,只是没来得及过问。
“捡来的——好像不是敌人。”
这位大小姐在摔倒后吐没一会就不省人事了,出于关心,以及指导手的建议,认为不能视而不见的莫比乌斯选择把她带上。
“我能看出来不是敌人……从那打扮上也能猜个大半,一眼贵族,不知道谁家的被拐来的……麻烦啊,算了,带上,走吧。”
“去哪。”
“安全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