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维多利亚首都伦蒂尼姆,一座位于市中心的大医院。
这是一座在两年前才修建完毕投入使用的新设施,对于维多利亚人来说,虽然它崭新且陌生。
但它的确如它外表展现出来的富丽堂皇一般。
高贵,优雅且非常可靠。
因为附近非富即贵的贵族极多,设计师理所当然花重金打造了一个有序,高雅,安静的“宫殿”。
恢宏大气的正门,充满文艺气息的浮雕,林林总总的无意义豪奢装饰,让这里比起医院,更像是宫殿。
或许,也正因此,才不会有人能看见到埋在这座宫殿之下的罪恶。
…………………
“——,——,——。”
唔……呜唔……!
在车上熟睡的莫比乌斯突然听见意义不明的杂音,它们直接传进意识深处,搅碎了莫比乌斯空洞的梦。让她不得不醒了过来。
在醒来的同时,她突然感觉脑袋对比平常异常的沉重,像是被人用棒槌狠狠砸了一下,不……更像有人对着她的脑袋狠狠刺了几下。
杂音依然萦绕耳边,不太清晰,但很强烈……
“——,——,——。”
悲伤、恐惧、扭曲和无尽的痛苦,无法细数的绝望感情构成了它。
“唔……”
莫比乌斯厌恶这种声音,她感觉某些东西将要从小腹顺着肠胃逆流而上,最后从嘴里吐出来。
[检测到负面信息大量侵占,不良反应发生,执行强制措施——移除完毕,该次清理将录入意识海日志。]
[——这是恶心到反胃的感觉,代行者。]
诡异的体验只被允许维持了很短的时间,便被指导手用某种方式镇压,连带着反胃以及那可怖的声音——就仿佛从来不存在过。
勉强缓过神来,莫比乌斯马上提出疑问。
——这些杂音是什么东西……?
这些声音明明已经到了无法轻易忽略的地步,但是……当莫比乌斯抬头看向坐在驾驶位的刹那,她却依然像没事人一样。
刹那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影响到她。
那是共感。
当萨科塔人第一次拥抱语言时,萨科塔的光环与翅膀便会显现,同时获得共感的能力……但共感的范围仅限于萨科塔与萨科塔之间。
指导手说过。
她并不同,她可以与任何人共感。
[——只有足够强烈的心声才能被你捕捉到意识海。]
那么这就意味着……这些杂音是强烈的心声吗?
——这些嘈杂的心声意味着什么?
我不明白……我听不清。
[……只有你才能解读,虽然我也能听见,但能分析它的只有你一个,你要自己去倾听它,接受它,然后理解它。]
……做不到。
[看起来对于现在的你,的确时机过早了……现在的你还不能完全掌握它——但是,曾经你的确拥有着掌控它的能力,失去记忆可不会改变你的潜能。]
[你做得到。]
而没等莫比乌斯再一次质疑。
“看起来做了什么噩梦?本来还打算停好车晚点再叫醒你的,看来没必要了。”
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刹那以冷硬的声音打断了莫比乌斯的回味,于是莫比乌斯不怎么情愿的抬头,看向刹那。
“……我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
“说话?谁会向你说话,怎么,你梦到那个大小姐了,还挂念着她呢?关系这么好啊。”
“不是她,是其他……”
[你的能力很特殊,如果用通俗一点的形容……它叫做‘读心’。如果并非必要,不要向他人透露你会读心的秘密。]
莫比乌斯刚想回答,便被指导手的提醒打断而改口。
“……我也不知道。”
莫比乌斯特有的标准回答。
也不算是谎言。
莫比乌斯的确没法解读那个杂音,她只能从那段声音中蕴含的强烈到极点的情感做一些简单的判断。
那听起来像是求助……却更像是在控诉这个世界。
“你到底梦见了什么?我又不会读心,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读心。
莫比乌斯思考着这个词的含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抬头看向的天空——那片深黑色的云海波涛汹涌,远方飘着一团团阴沉的雾霾,昏暗的圆月被四周蒸腾的浓烟粉饰出红色。
死寂而幽邃。
无声的风暴正席卷着漫漫长夜。
看着那躁动的光景,莫比乌斯躁动的意识反而重新平复下来。
“缓过来了吗?那该动身了,工作时间到了。”
“……了解。”
…………………
在富丽堂皇的医院深处,一个任何探测仪器都无法找到的空间。
头戴者白银羊头面具,身着厚实甲胄,全副武装的身影在此游荡。
不该出现在医院内,甚至不该出现在伦蒂尼姆境内的萨卡兹卫兵例行进行着巡逻。
两人中的其中一人骂骂咧咧。
“*卡兹戴尔粗口*……她的眼神,越来越可怕了,过分的瘆人。”
将自己的披风和甲胄裹得更紧一点,那卫兵有些胆战心惊的说道。
“放心……她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如说,一个连独立行走,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残疾人,能做什么?你担心一个残疾人杀死你?”
“也许能……她的源石技艺或许能做到。”
“……别自己吓自己了,大人物会把她控制好的,她做不到,比起她,不如担心担心叛逃的那位……”
“……”
二人都陷入沉默。
“……啧,这一天天的,本来大半夜就冷的要命,最近这天气突然开始大降温,结果今天还被上级拽起来强化巡逻,这就更不爽了……”
骂骂咧咧地将话题转换。
两个卫兵都深知,他们口中的那位是他们不能妄自菲薄的存在。
“——说到底,我也想不通,有什么巡逻的必要?有谁能找到这里,又有谁会在意那个实验体?”
“那位‘离家出走’带来了不少的麻烦,加强巡逻,这样的安排也是无可厚非,嘴里发泄两句就得了,我们可没有犯错的权利,做好本职工作。”
“首领说她是离家出走那就算是吧,他可是把本部拆了个干净——天知道她会不会知道这里的消息?唉,做好本职工作……你这家伙心情不错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刚出生的女儿?啧,你过段时间就能过去跟你的老婆孩子亲热,我还得继续看着那个实验体的臭脸。”
“下次回来我会给你带些酒的,咱们已经好久没有对酒当歌了。”
“……哈,你最好是。”
如此打趣道,两名卫兵肩并肩的继续走了一段路。
“奇怪,灯坏了吗。”
这附近是存放杂物的仓库,因为并不是多重要的地方,各种管道也依靠此处进行中转。
地下的空间本就昏暗,而灯的诡异报废,让仓库周遭的黑暗更加难以看清。
“你的手电筒放在哪了?我什么也看不清啊。”
没有同伴的回话,只有沉默。
“……?“
当卫兵诧异的回头,周围已不见那位同伴的身影。
——怎么回事?
自己的同伴不是喜欢开这种恶劣玩笑的性格,同时,作为“赦罪师”的卫兵,他们的首领,也不允许他们开这种玩笑。
感觉到不妙的他正准备把腰间的长剑拔出——“——!!”
一道寒芒在喉管停留,钢铁的冰冷刺痛了皮肤,让他的心脏都几乎停滞了一瞬间。
没敢发出来任何声音,他可以确定,只要自己有任何轻举妄动,袭击者的匕首只需要一瞬间就能将他的喉管撕碎。
“我、我投降……”
“你们口中的实验体在哪里。”
开门见山的问答。
“什、什么……你是怎么潜入进来的……!”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好好回答,我允许你活下去,至于第二……”
袭击者控制着守卫,强行扳转他的视野,让他得以找到自己可怜的同僚——他的喉咙和声带被干净利落的猩红长刺洞穿,就连发出惨叫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刚才,他还和自己在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话题上高谈阔论,畅想着未来插科打诨——紧接着,他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这一分钟。
——他再也见不到他的女儿了,而他的女儿恐怕也永远找不到她的父亲。
“选一个吧,活命还是陪葬,5秒钟决定。”
刹那在催促,中断了守卫的感伤,女性柔美的声音,对他而言却是催命的丧钟。
“……!实不相瞒!我早就厌倦这份工作了……只是因为我掌握了太多秘密,所以没有选择,没法脱身……相、相信我!我可以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任何事情……!”
“少说点废话,对你我都好,告诉我,实验体在哪。”
“在、在……我想想…在11区-4楼,左转,514室!那里有重兵把守,饶我一命,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绕进去……!”
“很感谢您的好意,但,我不需要。这是一场愉快的交易,先生,现在请你睡一觉,你会活下来的。”
刹那将刀刃的方向翻转,用刀背对准头部,用干净利落的一击击晕守卫。
“咚!”
伴随着重物落地,她立刻用手敲了敲置于耳部的无线耳机。
“听见了吧,莫比乌斯。”
——‘已确认目标位置讯息,随时可进行下一步指令。’
无视了莫比乌斯奇怪的说话方式,刹那继续说道。
“很好,你应该已经潜入到中心区了吧,我会在这里制造一点动静,趁着他们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用你自己的方式把她救出来,然后,溜之大吉。”
——‘明白。’
“这不会太难,放轻松,唯一指标是活下去,唯一守则是随机应变——我们的时间紧迫,照计划行事,我去拉响警报,我吸引他们,你去把目标救出来,确认安全后我就制造大爆炸,趁乱撤离。”
——‘了解。’
“那么,工作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