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变陡生。
—————!!!
“咕……!!”
仿佛在斑马线上迎头撞上了全速行驶而且完全不打算刹车的泥头车。
脆弱的血肉之躯在这种恐怖的冲击下被轻松击溃。
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他的身影飞出数十米开外撞入废墟。
——砰!!
直至撞塌数个尚且健在的断墙,才堪堪停下。
“咳……真痛啊。”
差点把他送入异世界。
同时还是医生的赦罪师迅速判断着自己的伤情,断了几根肋骨,左手应该废了,内伤绝对少不了,头还有点晕,说不定还有脑震荡。
竟然有人能把自己伤成这样……何其失态。
“咳咳……咳……!”
一把扯下脸上的黄金羊面具,面具遮掩下的少年,样貌有些阴柔且稍显稚嫩。
无可匹敌的成熟剑技,和这副年轻的脸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咳出混杂肉体组织碎片的血痰。
赦罪师有些艰难地抬头看向那个袭击者。
视线落在了那道孱弱的身影上,他从始至终不曾算到,也从未真正在意的娇小少女。
名为夜莺的实验体。
……完完全全的意料之外。
“……这算什么?笼中鸟高举叛逆大旗,抓起自己的笼子砸向她的主人?”
赦罪师的身前不远处。
停留着一个笼子轮廓的法术造物,毫无疑问,正是它碾碎墙壁与地板,将赦罪师差点碾碎。
“差点……这个词听着可真吓人。”
——轰隆!!!
第二个笼子很快构建完毕,再次朝着它轰了过来,但这次,已有准备的赦罪师轻而易举地就地一滚,闪开了这次攻击。
“可惜使用的方式太粗糙了,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在对手的身体里面撑起一个笼子。”
虽然身负重伤,但是赦罪师的声音依然轻松,平淡,优雅,只是……
“不过,你没有能力再构建下一个笼子了,对吧,甚至连再动任何一下都困难。”
更加冰冷。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你似乎不太熟悉怎么说话,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你的舌头切下来,你再也不用说话了。”
赦罪师再次向着强弩之末的她们靠近,重伤的他,行动甚至还要比普通人更快。
“我必须承认,你们的确给我带来了不少惊讶……”
但是,游戏已经结束了,这样的戏法没能精准地杀死他。
“这样吧,我依然允许你留下遗言,只要你向我乞求,我不介意再发扬一下仁慈的美德。”
赦罪师露出了蔑视的神情,好似上演独角戏一样,嗤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所谓的人类,只要站在生死的边缘上,就会变得无比丑陋、卑鄙和暴虐。
人类是可以屠杀人类,残杀幼童、掠夺饥民的两腿野兽,浸染鲜血的战场上到处充斥着恶鬼的情形是十之八九。
他很期待在这种绝境中,那个血魔会露出怎样的丑态?他看着那个实验体夜莺在恐惧中失声,无声地哭泣着。
在这个时候。
突然,赦罪师感到身体严重的不适,徘徊着一股恶心感。
从咽喉深入肺脏,穿透心门,然后无处不在——接着,几滴热水滑过他的胸膛,落在他的脚下。
他依着轨迹寻找源头,从大腿,腹部,胸口,最后他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血,就像小溪一样流个不停,源源不绝地从鼻腔与嘴巴流出。
“咳、咳咳……”
赦罪师咳出鲜血——他就要被自己的鲜血溺死。
那是血魔的血液技艺在作祟。
刹那让自己的血液逆流而出,想让自己流血致死。
……还在负隅顽抗吗?
赦罪师不作声地轻笑着——因为鲜血不断从口鼻流出,那副表情看着是如此丑陋。
这个法术的确可以杀死他,但那依然需要时间,在那之前,他的利剑会先一步斩下血魔的头颅。
如此想道。
现在的情况是不言自明的,夜莺并没有战斗的能力,而血魔已经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还不死心吗?”
赦罪师对于没有看到血魔的绝望感到失望,明明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的胜算,却还在无谓的拖延时间。
如果以死相搏的话,笑到最后的人一定是自己。
感受着自己血液的流失,赦罪师断定,他斩下她的头颅最多只要2秒,而她想杀死自己则需要2分钟。
“——想遗言的机会留给你自己吧。”
——嗒。
刹那在这个时候突然打响了手指。
“——莫比乌斯!动手!!”
“了解。”萨科塔不知从何时出现,而她的回答异常简短。
“把他碎尸万段——!”
在刹那开口之前,莫比乌斯的身影就已经化作疾风,从后方,从刹那身旁穿过。
身后刮起的那阵暴风饱含了她异常的愤怒。
——看来用不着我提醒了。
她突然有些欣慰的想到。
莫比乌斯必然将奎萨图什塔碾碎。
赦罪师终于反应过来,迅速回头,但她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暴怒的萨科塔,已经将她的制裁降下。
铁拳奔袭而至,那是山崩,那是奔腾的海啸,那预兆着他的败北,意味着他今天又一次地看走眼。
她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砰!!!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这一拳毫无保留,直击面门!忍耐如此之久的愤怒,在此时此刻全部爆发!!
不可能有人,能在吃满那一剑后还完好无损……而且,怎么还能爆发出这种力量?!
然后,他看见莫比乌斯身上的伤口,那一剑的确砍断她的盔甲,连带她的皮肤和血肉一切搅碎……血肉?!
那根本不是血肉!血肉之躯,怎么会闪着金属的色彩!!
——她根本就是一个机器人!?!
赦罪师终于确认到这个事实。
——砰!!
紧接着他的脸庞又挨了一拳!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倒下…?
他还没能完成他的大业……他还未能取回他的黑色王冠……他还未能打开他探求无数年的门扉……!
在这个瞬间。
赦罪师想到了很多,他感到了痛苦,不止现在肉体上的疼痛,还有和他毕生所求失之交臂的痛苦。
“——你心中的痛苦,不及她的十分之一。”
……什么意思?
赦罪师连思考这个“她”指谁的时间都没有,第二击在间隔不到半秒的瞬间再次莅临。
——砰轰!!!
简单粗暴,继续直击面门。
赦罪师已经失去了语言和思考的能力,鲜血四溅!血肉模糊!
然而暴风骤雨般的击打并未就此结束!
——砰!!砰!!砰!!
飞溅的血液缠绕着莫比乌斯的全身。
她的拳头粘满血肉,血腥味愈发浓重。
但她的攻击依然没有停下。
——砰砰砰砰砰砰……!!!!
骨头粉碎的声音接连不断的回响,四处飞溅的脑浆和在空中滑落的眼珠。
那些恶梦般的光景印刻在了所有人的脑海中。
身后扬起尘土的地面上,飞起的尘土浸满了充足的湿气,那湿气并非是雨水所致,而是赤红的鲜血。
令人作呕的臭味进入鼻尖,只留下一片血海。
奎萨图什塔,赦罪师的首领以面目全非的方式死去。
尘埃落定。
……否。
——或许并没有那么快就结束。
………………………
几声刺耳的警笛声打破了黑夜的寂静,整座伦蒂尼姆的安保系统在这一刻,才真正活过来。
“*维多利亚粗口*!”
维多利亚语种中非常常见的国骂通过车载喇叭传遍所有角落,接着,愤怒的警察连一刻犹豫也没有,朝着她们射出了密集的箭雨。
“躲起来!莫比乌斯!”
“……唔!”
警察可不会进行交涉或者管她是死是活,像她这样炸塌一整个医院的法外狂徒,不受任何法律的保护,抓到就是死。
“来得真够及时…!”
刹那藏在废墟的断壁残垣后规避弹雨,现在还能有点喘息的时间,但是接下来呢?
恐怕走不出去了。
不会自己就这样交代在这了吧?她不想,也不可能对抗一整个城区的军队。
她原本的计划是用那些炸药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和拖延他们,而自己再浑水摸鱼溜之大吉,可现在炸药都被炸完了,原计划早已失去成立的条件。
啊,要不真的考虑一下遗言好了。
然而视野中,属于刹那的那辆红色吉普车全油撞破警察的包围圈,撞开残垣断壁,最后停在刹那面前。
那是她的车?!
“——希尔洁!!”
驾驶座上,本次委托的委托人,闪灵探出车窗呼喊着她的大名。
“你怎么知道我车在哪,你还有我的车钥匙?!”
“我在上面装了定位器,至于钥匙……没时间解释了!”
“给我拆掉!!”
“先走再说……!”闪灵推开车门,用冷静而有些惭愧的声音强调着。
“你想怎么走?我们还有援兵吗?”
“……没有。”
“该死……”
刹那暗暗骂道,但她悬着的心还是稍微放下了一点。
至少还不算绝境,还有救,而且她经历过的绝境也不少了,多这一次不多,少这一次不少。
然而等刹那和莫比乌斯带着夜莺上车后。
“动啊……为什么不动?”
吉普车的发动机熄火了。
“……什么狗屁运气……这辈子干的那么多坏事叠在一起,报应终于来了吗!”
该死的人,不该死的人,她已经因为这个女孩杀死了无辜的人,至少,应该让她得到拯救……!为什么不能让她重新得到活下去的权利?
明明才刚刚看到曙光却又要被黑暗淹没吗……!
本就混乱的场面更加混乱。
[没时间再拖了,那些军警在缓缓接近,如果被团团包围插翅难飞——代行者。]
[指令:紧急押送,路线已规划完毕,已投影到你的视网膜之上——照我说的做。]
“……确认指令,开始执行。”
冷静。平息。整理思绪。
莫比乌斯几乎空缺的记忆虽然导致她偶尔的迟钝,且总是让她的情绪处于支愣不起来的断线状态。
但是在这个瞬间,拥有这样的强制冷静,却让她比任何人都反应更快的做出决断。
——只要她想走,路就在脚下。
…………………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一起上!抓住他们!!”
貌似是指挥的家伙叫嚣着,指挥着他们缩小包围圈。
“上!一块上!抓活的!”
把载具撞进那个坑坑洼洼的医院废墟是最大的败笔,先不说车会不会被卡住出不来,只要他们把这周围全部堵上,神来了也救不了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
然而,低沉的轰鸣声打断了他们的想象。
那是陆行器的引擎声,他们还想跑?
“瞄准引擎!打烂它!”
话音刚落,熄火后刚发动起来的引擎就变得千疮百孔。
在哪跑?往哪跑?
想开车跑出去,真以为自己是电影情节啊!
然而下一刻,没等男人笑出声,接下来的场景令他瞬间目瞪口呆。
————砰!!
车尾突然高高扬起,就好像酒瓶瓶塞突然被挤了出来。
卡在建筑里的载具,连引擎都没在运转,就这样以一种非常反物理定律的方式逃出生天。
“——什么?!”
接着,一道黑影紧跟着从车后迅速绕到车身侧面,径直撞了上去,爆炸一般的声音就那样再次发出,二车头的方向也就这样偏移。
“那是什么怪物…那是……萨科塔!?”
速度很快,看不太清楚,但是那光环和光翼不会骗人。
萨科塔,那群依赖于铳械战斗的天使,能拥有那样的力量吗?!这是否有点没天理了?!
陆行器的车头,就这样被撞到了靠近道路的方向,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没能做出反应,或者说也无法做出反应,因为仅仅在几秒后,以那个方向,强烈的闪光突然爆发,所有人的眼睛都被那道强光笼罩而暂时失明。
接着,席卷一切的恐怖冲击波横扫而过。
普通的车玻璃碎裂成一片,普通人,甚至轻一点的陆行器直接被掀翻在地。
那是与才解决的恶敌,赦罪师奎萨图什塔完全一致的剑技,由驾驶着刹那载具的陌生人造成。
被塞进车里的夜莺想发出疑问,但是突然,剧烈的推背感从她身后传递,她甚至差一点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在冲击波波及一切的时刻,莫比乌斯已经站到了车尾,双手架在其上。
她歪斜的嘴角,践踏着大地的那副身姿,包含着无以发泄的愤怒,在众人什么都看不见的瞬间。
她猛然向前踏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