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递出一柄淡紫皮革为鞘的剑，鞘上纹着繁花装饰，绘着绮丽的暗纹，鞘口处的银圈精致耀眼，整柄剑通体细长，看着十分秀美。
送剑之人交代了几声，随后悄然离去。
柳璃握着递来的剑，轻轻抽出。
剑身就像是盈盈流泻的水，映出她柔媚清秀的面容。
仔细观察剑镡之处，上面以熔金刻着几个大夏古文，当年夏朝开国帝王以天山之铜铸剑，辅以古奥文字铭刻，从那以后，凡事天子之剑，皆有刻下此字的传统。
柳璃对这柄剑喜欢极了。
需知在皇宫中多少人想要一柄这样的剑费尽心思，求而不得。
正当她满心欢喜的时候，忽然间，宫廷中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响，裴语涵驻足望去，看着几个穿白衣服的宫女太监，抬着一挺木棺材幽幽的走过。
少女的兴致好似突然被泼了盆冷水，道：“那是我娘亲。”
裴语涵微微颔首。
柳璃抿了抿唇，小声说：“如果没有师父，七天后从鬼牢里被这样抬出来的就是我了。”
“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裴语涵轻声道。
“嗯……”
柳璃眸光暗淡，不过随即很快又重新亮了起来，她把剑举到裴语涵面前，欢快道：“别管那个了，师父你看，这柄剑怎么样？”
裴语涵接过剑，却没有将其抽出，而且以掌抵着剑柄，将剑推回鞘中，以神识去细细的感知这柄剑的锋利。
这柄剑没有问题，不会是朝廷那边的试探。
然而也就仅此而已了。
在裴语涵眼中，这柄剑的剑芒近乎于无，更不论灵气与否，连好剑的边缘都无法触及，若是放在神山之中，与敌相持不出两个回合剑身就会直接崩裂。
当然，只放眼夏国的话，这柄剑还是勉强能用的。
“先用着吧。”
裴语涵将剑还给柳璃，轻声道：“等以后有机会了，为师再替你选一柄真正合适的剑。”
“哎？为啥呀……这柄不好么？”柳璃还是很喜欢现在这把的。
“如果只是先应付一段时间倒也无妨，只是时间若长了，不适合的剑对你只会有害无利，况且你如今是为师的剑灵，若是相持的剑差了，造成的影响会很深远。”裴语涵轻声解释。
“那这样说来，就是说剑灵也可以缔结契约，拥有自己的剑灵？”柳璃突然想到。
“不行的。”
裴语涵否认了这个猜测：“已经身为剑灵的你就算与人宣了誓，契约也无法起效，不过你倒是可以为一些兵刃赋予灵气，以精血为代价将其融入自身体魄之中，以此来增强你作为剑灵的锋锐层度。”
“精血……该不会是要割腕吧？！”柳璃神色惊慌。
裴语涵听了哭笑不得：“你如今的精血只有一处能够采取，当然最初也是最珍贵的已经在为师身上了，往后若是想要再采，我会想办法先让你恢复的……”
说着说着，裴语涵忽然有些羞于启齿，声音越来越小。
她忽然意识到。
倘若真的那样做，那自己往后每次拔剑，献祭欢愉时不是都得将这逆徒给……
柳璃蹙眉眯眼，听得一头雾水。
“师父你在说些什么呀……？”
裴语涵仙颜微红，夜夜当新娘这种浑话当然不能出自她这个仙子师父之口，可细想之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于是挥了挥绣袍，恼道。
“笨徒！”
一脸懵逼的少女呆立当场。
时间飞逝，转眼就过了三天。
期间柳璃一直在反复练习事先排练好的暗语，乐此不疲，直至皇考当天的上午，她终于生出了一种好日子到头了的感觉。
成败就看今天。
柳璃就像是一个苦读了十余年的寒窗学子，迫不得已背上大包小包和盘缠，赶赴京城参加大考，神色紧张而认真。
裴语涵其实想说自己可以带她离开此处。
但若是那样做，一路上难免徒增杀伐，这并不是她的行事风格，况且此处人生地不熟，很难保证出了宫后其他地方会比这里的环境安逸，于是终究选择了默不作声的跟在一旁，像个同行的大家主，双手拢袖，神色平静。
虽然名义上的身份是四皇子。
但由于当初诸多推迟的缘故，柳璃反而是众人中最迟去召灵的，等今日到了考场时，这里早就人山人海。
这些不只是前来参加考试的皇子，有不少还是其背后家族的成员，亦或者是某个富可敌国的官商，前来观察这些他们这批后生的表现。
毕竟，这些人中很有可能会诞生出修仙入道的人。
若是能提前打好关系，对未来汲取更多的利益，更是巨大的帮助。
恐惧、担忧与羞耻混合在一起。
柳璃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生怕会被人看出什么端倪。
好在一路上虽然众人对她如今的气质感到诧异，但就像之前所预料的那般，在他们看来，这个四皇子本就深居简出，双方根本不熟，如今除了深感对方比传闻中还要来得像女子以外，倒也没什么太多的想法。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居然会阴阳转换，从男变女。
这种事除非是亲身经历，不然的话，谁会相信天底下真的会出这等奇闻？
负责记录与检查的官员见到柳璃的到来，停下了笔，起身行礼迎接，柳璃见他们似乎没有识破自己的身份，也就随之松了口气。
随着她的到来，考场中许多的目光汇聚于此。
裴语涵的神色冷淡却不木讷，看上去显然与寻常的灵与众不同，就更别论她那傲人的身姿与冷艳的相貌了。
此时国师悄无声息的出现，驱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他深深的看了柳璃一眼，道：“准备好了？”
柳璃不喜欢他的眼神，刻意避开，特地沉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细软：“准备好了，开考吧。”
国师将她领到了高台之上，一鼎青铜古钟前。
柳璃知道这是何意，不等国师开口，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长剑锵然出鞘。
剑尖刺在青铜古钟之上，发出的声响不算响亮，都也还清脆，证明柳璃平日里的修行成就尚可，拥有了考核的资格。
钟声鸣尽。
众人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将目光汇聚在这四皇子与她的仙子圣灵身上，期待着考核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