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荒山脚下，我们站在作坊的大门口，最近一盏路灯在几十米开外。
这里离城中村有段距离，附近根本没人住，连亮光都看不到一点，我们三个大概是这片仅有的活人。
幽幽的凉风吹来，让苏晓萱缩了缩脖子，手电照得远处的东西影影绰绰。
“你们看到她了吗？”
苏晓萱左顾右盼，有点紧张。
我和应霜雪都摇头。
蒋齐的女友到底有没有答应我们，又会几点出现，我们完全没头绪，一切都是猜测，只能等。
等了半小时，眼看还是鬼影都没有一个，气氛寂静得有些诡异，苏晓萱的应对方法是开始看搞笑综艺视频，并且把音量开大。
黑灯瞎火的地方，不断响起的罐头笑声，不仅没有冲淡寂静，反倒让气氛更怪异了，仿佛周围的黑暗中就藏着一些人，正望着我们发笑。
苏晓萱很快就看不下去了，收起手机，让气氛归于寂静。
等到接近凌晨两点，苏晓萱已经站得腿软了，干脆蹲在地上，双手趁着下巴，一边打呵欠一边往四周望。
直到某一刻，应霜雪最先抬头，面露警觉。
“来了。”
我连忙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白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远处的昏暗中，看得我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终于……”
苏晓萱赶忙站起身，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她大概第一次觉得见鬼比见不到鬼更轻松。
当我们注意到白影的存在后，白影很快就消失在了空气中，像是在吸引我们靠近。
我们都一愣，对视一眼。
“追！”
我们赶忙跑到白影站立过的地方，四下张望，眼尖的应霜雪最先发现目标。
“那边。”
我顺着应霜雪看的方向，发现白影已经移动到了路的尽头，借着月色才能隐约看清。
大半夜的，一道白影站在路对面，如果不知情的人看到这一幕，估计已经当做自己撞邪转头逃跑了。
白影出现在我们视线中没多久就又消失了，等到我们跑过去，转了个弯，才又看到她站在更远的地方。
显而易见，蒋齐的女友答应了苏晓萱白天的请求，现在正为我们引路。
……
凌晨三点，城市最寂静的时刻，就算白天最热闹的大街，此刻也看不到什么人影。
如果有下夜班的路人，就会诧异地看到三个高中生躲避什么似的一路小跑，并且在三人前方，总会有一道白裙的背影出现又消失。
似乎为了防备一切被看到的可能，即便夜深人静，蒋齐女友的移动路线依然很偏僻，不断带着我们在各种狭窄的巷道中穿行。
直到我和苏晓萱都已经跑得气喘吁吁，人快要不行的时候，白影才终于在一堵围墙边停了下来，没有再消失。
白影转过身来，空洞的眼眶，流淌着血泪，身上的血洞触目惊心。
在我们三个的注视下，她抬起手，指向了围墙里面的一栋房子。
“姐姐，你的意思是杀你的凶手就住里面？”
苏晓萱试探性开口。
白影并没有回应，一动不动，很快在带着丝丝寒意的夜风中消失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我们的幻觉。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苏晓萱最先回过神来，抬头张望了一下周围。
“这里是……江大附近？”
“应该是。”
我回忆着来路。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又跑到江大这边来了。
如果从蒋齐的出租屋出发，是不是就不用跑这么久了？
我忽然想。
从焚尸的地方过来跑了将近两个小时，大半夜的，要命。
苏晓萱估计同感，轻抚着胸脯，又掏出手机。
“累死了，我先把位置记一下。”
“难道不现在就杀进去？”
终于接近凶手，我有点按捺不住了。
苏晓萱白了我一眼。
“大半夜万一找错人怎么办？先踩点侦查一下吧。”
“行。”
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四点了，哪有正经人凌晨四点跑步的。”
苏晓萱哀叹一声。
“累死了，我不想回去了，我们开房吧。”
“开房？你想干嘛？”
我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苏晓萱眯眼看我。
“阿诚你在想什么龌龊的事，开房当然是睡觉了，你带身份证了吧？”
“没带。”
“算了，我带就行。”
苏晓萱看了茫然的我一眼，又看了更茫然的应霜雪一眼，摇头，叹气。
“你为什么会带？”
我诧异，愈发觉得这位大小姐不对劲了。
哪有正经人出来找鬼带身份证的？
苏晓萱看出我在腹诽她，瞪了我一眼，一字一顿：
“以，防，万，一。”
刚好附近就有一家连锁酒店，苏晓萱二话不说叫上我们移动过去。
“你未成年能开房吗？”
开房经验匮乏的我问。
“十六岁就行，我还有这家的白金卡。”
苏晓萱经验丰富，说着看向应霜雪：
“等下你们两个什么都别管直接去电梯口，我开好房就过去。”
我和应霜雪只能点头。
之后按苏晓萱说的，进门我直接带应霜雪朝电梯口走去，苏晓萱则走向前台，值班的小姐姐并没有在意我们。
等乘电梯到顶层，刷开带超大客厅的行政套房，我才意识到大小姐又施展钞能力了。
“这里一天多少钱？”
我忍不住问。
“不贵，就几千。”
苏晓萱伸了个懒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掏出手机。
“饿死了，我叫人送点吃的来。”
“您完全不怕长胖对吗？”
我忍不住吐槽。
一般的女生为了身材都要管住嘴，她倒好，除了第一次见面那天，基本想吃就吃。
“我这些天吓都吓痩了，再说我体质好不用节食，哼。”
苏晓萱充满自信。
这时，站到窗边往下张望的应霜雪发现了什么。
“此地能看到那边。”
我和苏晓萱赶忙靠过去，发现酒店顶楼的视野相当好，可以俯瞰江大那边，刚好把先前我们到过的地点覆盖。
苏晓萱眯了眯眼睛。
“那一片不会是江大的教师公寓吧？”
“这你都看得出来？”
我望着路灯依稀的街道。
“我成绩不好，以前在那边补过课。”
她像是被勾起了痛苦的回忆。
“你成绩不好？”
我眼中这位大小姐的真实形象愈发清晰了。
无视校规染头发衣着不得体，学习也不好，除了有钱，纯纯的不良少女一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