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昏暗的偏僻小道上，我们三个和渔夫帽男子对立两边，空气安静得出奇。
男子转过身，视线依次划过我们三个的脸，最后落在大小姐身上，稍显诧异后，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是……苏晓萱同学吧，这么晚了，你带朋友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晓萱的脸色很不好看。
“别装模作样了，山田老师，不对，山田博一，你……根本就不是人吧？”
“哦？这是什么意思，我的中文不太好，还是说我看上去不像人吗？”
男子一脸游刃有余。
“你敢把帽子摘下来吗？”
苏晓萱握紧拳头冷哼。
男子嗤笑一声，喃喃道：
“要我摘下帽子，看来你已经知道了啊，可现在的你又是什么？一个半妖。”
他视线依次看向应霜雪和我。
“还有另一个半妖，以及……”
他说着，嗅了嗅。
“一个和妖待久了，沾上妖味的人。”
这话让我和应霜雪不由地对视一眼，表情不太自然。
“就是你们破坏了我的计划吧？没想到徐茂才也没解决掉你们。”
男子眯了眯眼。
“但我还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那个半夜被你抓走，最后被你焚尸的姐姐，你忘了吗？”
苏晓萱盯着男子，眼中有怒火在闪动。
如果不是遇到我和应霜雪，她的结局大概不会比蒋齐的女友好到哪里去。
男子一愣，旋即不怀好意地笑了。
“原来是她，她的魂魄从仪式当中逃走，我本来以为早就消散了。”
“你这个杀人犯。”
苏晓萱深吸了口气，似乎不想和男子交谈了，偏过头。
“霜雪，拜托你了。”
应霜雪闻言微微颔首，打开怀中的盒子，拔出了冰魄剑。
银发仙子面色冰寒，似乎早已按捺不住杀意。
“可以的话留个活口吧。”
我低声道。
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个家伙，而且在大街上杀掉他，也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应霜雪点了点头。
男子见到应霜雪的兵器，却只是毫不在意的摊手：
“等一下，动手之前你们难道就没有别的想问了吗？”
“制服你以后，我会慢慢问。”
应霜雪低垂眼帘，冷声说完，握紧剑柄一个闪身消失了。
我一直以为应霜雪先前被我按在床上欺负，完全是由于气海空虚发挥不出力量，我只借用一点苏晓萱的灵气就可以压制她。
但此刻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天真，那一切完全是应霜雪对我的温柔，好像传说中的绝世凶兽在逗弄刚出生的幼崽一样轻柔。
银发仙子真正发起进攻的瞬间，我感觉自己经历了音爆。
如同一架超音速战斗机低空通场，空气撕裂的轰鸣骤然袭来，在寂静的夜晚如同滚滚潮水般冲向四面八方。
我还在大脑一片空白，就有一股强烈的拉力在应霜雪消失的地方凭空产生，扯得我一个趔趄，还是苏晓萱眼疾手快拽住了我。
我意识到那是物体高速移动产生的低压地带，就好像坐高铁的时候站台工作人员总是让候车的人们不要靠近黄线以免被吸向列车。
几乎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化作白色残影的应霜雪已经轰然抵达了男子面前，带着寒冷杀意的一剑刺出。
然而想象中男子被秒杀的画面并没有出现。
铛——
如同一柄大锤砸在铁板上，金铁相击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男子居然徒手接住了应霜雪这一剑。
只见男子的一只手臂，不知何时化为了覆盖青灰色毛皮的利爪。
他头顶的帽子被吹飞了，露出一对尖耳，竖立的瞳孔中血光大盛，看上去格外惊悚，哪里还有人类的模样。
但接下应霜雪这一剑，男子也并非毫无发无伤，殷红的液体从他的利爪间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
男子的神色可以说狰狞了，厉声质问：
“嘶……你到底是什么人？！”
应霜雪根本懒得回应，面无表情后撤了两步，弓起后背，便再度化作残影弹射出去。
男子不得不急忙应对，挡住一剑，又是一剑，一剑接一剑，应霜雪的凌厉攻势快若闪电，每一招都带着空气撕裂的爆鸣，如同雷霆炸响。
很快，两人的战斗就陷入了超出常理的白热化，甚至都看不清身影，只能听到碰撞声和破风声，随着战场移动，路边粗壮的树干凭空剧震，墙壁上出现被重击的凹坑，落叶和碎片四溅。
而作为对这场战斗的回应，周围早就响起了各种汽车电动车的报警声，仿佛一场小小的台风过境。
我和苏晓萱在后面看得目瞪口呆。
“她不是说在地球吸收不到灵气吗？”
苏晓萱问。
“天知道了，快追！”
我已经不敢想象全盛状态的应霜雪会有如何恐怖的战力了，只是激战的两人居然越打越远，再加上周围的住户都被惊扰，灯光一间一间亮起来，我和苏晓萱也不得不赶忙逃跑。
很快，两人的战场就默契地转移到了一处无人的工地，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人靠近这里。
等到两人打到中场对峙，我和苏晓萱才看到战况如何。
只见应霜雪只是胸脯有些起伏，身上的衣服都没沾到灰。
相比之下，男子就惨烈多了，浑身上下多了好几道血痕，有一道甚至在他脸上，再往上一点就会扎进眼球。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区区半妖，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男子已经彻底崩溃了，朝应霜雪吼着。
可应霜雪只是面色冰冷，好像根本没把这个对手放在眼里。
银发仙子手一翻，一枚散发黄光的灵石就出现在了手心，随后她一拳握下，似乎有一道细微的碎裂声传来，白色的雾气便从她手心逸散出来。
应霜雪眼眸微闭，深吸了口气，随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那些逸散出去的灵气，纷纷旋转着以应霜雪为中心聚拢，转眼间全都被她吸进了体内，速度比苏晓萱不知道快了成百上千倍。
吸收到一丝力量，应霜雪的衣裙开始无风自动，银色长发也在夜色中飘舞起来。
男子望着这一幕，好像被震惊了。
“灵石！是灵石？！你居然这样使用？！暴殄天物！”
应霜雪冷漠得连一句回应都没有，手中的冰魄剑闪烁起了一丝蓝光，肉眼可见的白雾从剑身上释放出来，仿佛那把剑上流淌着低温的液氮。
见状，男子显然感到了巨大的危机感，赶忙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巧的铃铛，咬牙举起，似乎那是某种法宝。
我和苏晓萱旁观着两人战斗，都一脸怀疑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