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娜静静地坐在床上，表情恬静。长长的睫毛低垂下来，在瓷白的肌肤上投下扇形的阴影。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指尖在黑暗中摸索着，直到触碰到那柄藏在圣典封页下的银质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病态的光泽，像是被圣水浸泡过的毒牙。
这是那个女人留下的。
——我把它留给你是让你防身的，如果你想要用它来伤害自己的话，真不好意思，我的行囊里并不缺少绳索和吐真剂。
“我很想念你们。”
她低低自语着。
“如果我留在这里…会不会更好一点。”
那孩子会用很熟悉的语气呼唤她的名字，一次一次在混乱的时候控制住她。露娜铭记刀刃在皮肤上游走的感觉，她的动作会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仪式感。那些圣痕在她的皮肤上交织成一张繁复的网，好像只要如此就能够遏制种子的发芽。
她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但是不管如何，此夜总是要安眠的。
当然，对于会长来说除外。
她欣赏月光。
…皎洁的月亮, 高悬于天际, 微光恰到好处地渗透进梦境，让人心神恍惚。
女人放下了窗帘，坐回床上。她换了睡衣，束带宽宽松松的系在腰间。
“你都听到了吧？”
她问伊莉丝。
“修女小姐说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调查员——我当然知道调查员应该是什么样子的，总是很崇高的，为了某件事物的真相可以付出生命。父亲这样教导过我，他大概是个很不错的调查员，在逝去之前嘱托我接替他未完成的任务来到这里。”
“我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可能是因为曾经无休止的探索和揭秘让他陷入疯狂了吧，症状或许和修女小姐有些类似之处。发疯的时候，会说着呓语，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人，所以也没什么人来看他。”
“这就是我带着拘束服的原因？不不不…这只是一点小小爱好。”
“一直忍耐着，很辛苦吧？”
她的指尖抚摸过伊莉丝的脸颊。
“我在这里也遇到过不少魔族，他们在暗夜中出现，又在白日之中无迹可寻。我跟随他们的足迹，却发现他们的踪迹总是被【膜】所遮蔽，这种【膜】在教堂周围同样存在，隔绝了对于魔力的追踪。”
“我也看到了你，摔倒在泥水里面，很惹人怜爱的样子。”
“这很像是收集到的CG对不对？我所需要做的，就是不断收集各种各样的线索，然后来找你得到奖励。”
“小伊利斯露出了很疑惑的表情呢…CG是什么？就是游戏过程中艺术图片…这是父亲告诉我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会长笑了笑，收回了望着窗外的目光。她微笑着，把皮革的卡扣一个一个解开，绕过银色的金属圈，抽离把手臂折叠捆绑起来的黑色皮带。拘束服紧紧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布料随着身体的起伏而轻微扭曲，长款的设计一直遮盖到膝盖的部位，并没有配上附带的长裤把四肢都折叠起来。尾巴也被束缚在里面，无法自由摆动，只能无力地缩在身后。
会长确定自己只是想要收集一张瞬间的照片，但是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拒绝或者不耐，她也就把这个变成一个延长的奖励了。或者只是短暂的瞬间，或许可以持续整个暗夜。
果然是因为是魅魔的缘故吗？是不那么易碎的玩偶，就算从床头柜上推下去，也只会发出一声痛响。绑起来就有点像是很听话的小狗，偶尔在她移动位置的时候会从趴着的样子起来，用手肘支撑着爬到她旁边。
会长不确定伊莉丝能够支撑多久，只是指尖撩到了湿润的发丝，汗涔涔地黏在少女的脸颊上，于是她决定今天先到此为止。那双眼睛却是很亮地看着她，她说不清这和少女看向修女小姐的时候有什么区别。但是至少这是她很喜欢的眼睛，所以她暂时不会用眼罩把这个蒙上。
“想要纾解的话为什么不去找你的姐姐呢？很显然，你们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况且贵族们之间也充满了愚蠢的近亲杂交，这应该不是什么做了就要被拉上处刑台的事情。”
她淡淡地问，自己也不明白这个问题如何是出口的。会长只是用手解开了少女脑后的扣带，伊莉丝咳嗽了几声，像是不太适应口中不含有物体的情况。
“会长…我去冲洗一下再还给你吧。”
话语还有几分含糊不清，几乎要咬到舌头。先前无法自由活动的手臂也很酸，但是至少伤口的地方没有疼痛，在套入拘束服之前，会长生疏地往上面缠绕过绷带，绑着的地方也并不包括手腕处。
伊莉丝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适应被束缚着，她总是节制的，不去打扰露娜，用疼痛处理过每一次纹路的发作。
但是这样很安定，好像思绪也可以沉静下去，不去思考遗留的问题。
所以她看着会长，等待着她的回答，或者说是命令。
“清洁术就可以了。”
一个响指的事情。
她确实这么做的，抬起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一划，便打出了一个清脆的响指。对方却顿顿地看着，双眼微微睁大，好像有一瞬间的失神。
“会长…”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女人愣了愣，她的双唇轻轻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在瞬间的迟疑中停住了。会长转而微笑起来。她把少女拥抱住，埋在自己的胸口。她的下巴轻轻抵在少女的头顶，手指轻轻抚摸着少女的背，像是在安抚什么。
伊莉丝的脸颊轻轻贴在柔软的肌肤上，能够感受到平稳的心跳。
“虽然真名什么的不是很能够告诉别人——但是这么可爱的伊莉丝没有办法被概括成为代号，那我是不是应该告诉伊莉丝呢？”
笑容从她的唇角缓缓展开，仿佛是从时间的深处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宿命感。
“蕾娅。”
“这是父亲给我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