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的长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领口滑落至肩头，露出锁骨处新鲜的咬痕。那条不受控制的魅魔尾巴可怜兮兮地缩在两腿之间，尾尖偶尔抽搐一下。
烙印在灼烧。
带着大腿内侧也黏糊糊的，不知道是血还是汗液。
“我在想，之前是不是都对小伊莉丝太温柔了。”
奥蕾莉亚把杯子丢给触手，又摆出了那幅很认真的样子。
这有时候会让伊莉丝幻视一下蕾娅。
其实她曾经还是有着不切实际的期待的，哪怕最终的结局是死亡，哪怕复仇的道路充满荆棘，只要能和她们在一起，至少她们还是原来的样子。
会长也会加入吧，作为那种温柔的成熟大姐姐。
调查员那么厉害，大家肯定都会喜欢的。
“在伊莉丝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一刻都都没有停歇喔，或许我真的很适合研发岗~去参观一下我的实验室吧，我参考了黑夜魔女的很多意见，她真的是个很不错的前辈呢。”
她取出一根细长的牵引链，将锁扣扣在伊莉丝脖颈的项圈上，那是她先前做的，一直放在自己的卧室，直到现在才有有了用武之地。
魔王拉了拉链子，示意伊莉丝起身。她们走出囚房，走过漫长的通道，囚房多已空无一人，只有偶尔散落的铁链和残破的束缚物，有些的墙壁上面刻着排排的正字。空气中仍然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挥之不去，仿佛已经渗透进了石壁之中。
大概那些被奥蕾莉亚认为有价值的，都被留了下来，被威胁着换上女仆的服装为她提供各种服务，就像是曾经所见的那个精灵一样。剩余用来服务日常生活的仆从多不够有趣，交给黑夜魔女下了禁制。她们是护卫、厨师、画家、园丁、管家、乐师、仪仗...填充着魔王的城堡。
奥蕾莉亚拉着牵引链，继续向前走着。
瑰拉和露娜跟在她们身后，走得悄无声息。
“小伊莉丝在想什么？”
“…雨城。”伊莉丝低声道，嗓音沙哑，“我不想起来它原来的名字了。”
“啊，那个饲养场啊。”奥蕾莉亚轻笑，“像那样的地方还有很多哦，没有必要记住名字。”
于是伊莉丝不说话了。
奥蕾莉亚停下脚步，转过身，用手指轻轻挑起伊莉丝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你身后的那些‘朋友’，你在想那些被奴役的人们，你在想如何才能拯救他们...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
“今天，明天，还有明天以后，你都将属于我。”
然后，她突然俯下身，贴了一下伊莉丝的嘴唇。
蜻蜓点水般的吻，所以只是一瞬间的冰凉，一瞬间的柔软。
“伊莉丝知道什么是爱吗？”
她重复了这个很久以前就问过的问题。
而勇者的眼睛平淡地注视着奥蕾莉亚，用毫无波澜的语气回答道。
“我不知道。”
或许伊莱恩曾经知道。
但那一部分已经被勇者埋葬了，连带着那些模糊的情感一起，深埋在某个连奥蕾莉亚都触及不到的地方。在意识到这个的时候，她的脸上任何多余的感情，连睫毛都不颤动一下，但是...胸口很闷，感觉右眼湿润了，顺着苍白的脸颊，在下颌处汇聚成细小的水痕，不受控制。
魔王猩红的眼眸眯起。
“这样啊。”
她轻声说道，带着难以掩饰的扫兴。
「无趣」
「无趣无趣无趣无趣，总是无趣的」
大概还是没有记忆的小伊莉丝会更加好玩一些。
迷茫的眼神，不解的表情，笨拙地接收着她灌输的知识，会因为疼痛而呜咽，会因为恐惧而颤抖，会下意识地讨好她，寻求她的怜悯。
奥蕾莉亚想着。
但是重新认识一下勇者也不错，人类倾向于进行一种仪式性的信息交换，称之为“自我介绍”，那个碎片就这么做了。她还没有好好地完成过这个举动。
在暗中窥探笑容的时候没有出声，在城市之前遇到勇者的时候专注于战斗，而获得了小伊莉丝之后则专注于每一次的改造。
——那么，就让我来重新介绍一下自己吧。
“我的名字是奥蕾莉亚，你可以随便往后加一些贵族的后注，毕竟都是形式上的东西。虽然目前担任第四十八任魔王，不过并不负责各种繁琐无聊的事务，那些交给各位领主处理就好了。那位总是很麻烦的第一魔王是我的老师。硬要说的话，我更喜欢研究一些有趣的东西，就像你看到的这样。”
——当今绝世的天才，第一魔王的弟子，在领主决议下一届魔王时闯入会场的不速之客，小黑屋爱好者加美少女收藏家。
她盯着伊莉丝，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勇者和她对视着。
良久，伊莉丝叹了口气。
“您是要折辱我吗？那您做得很成功。”
“我是您的…俘虏，您的仆从，您的宠物。”
奥蕾莉亚歪歪头，她以为自己也能够听到一大串前缀，那些曾经在酒馆里听到的故事。
毕竟勇者很出名。什么生死无畏的先锋，和同伴们一起迎战强敌；圣剑的持有者，让传说中的武器成为现实；终结第三次魔潮的英雄，女神注视过的英雄...
还有，被魔王折断剑刃的败将。
这个称呼主要流传在魔族之间，变成心照不宣的嘲弄，也不乏更有侮辱性质的。将仇恨集中在勇者身上的魔族并不少，他们确实提了不少处理勇者的意见，羞辱派解剖派凌迟派内部大打出手，一致期待着观赏勇者的处决。
奥蕾莉亚听多了颇些烦，让黑子鸟把那些总是叽叽喳喳宣传这些的墓地乌鸦抓了过来。看起来并不好吃的乌鸦缩成一团，盯着旁边的锅发抖。最后没发疯的第一魔王劝了又劝，才让奥蕾莉亚终止了把做好的乌鸦给领主们一人一碗的安排。
“亲爱的伊莉丝。”
她和勇者如此说。
“我很高兴听见你这样介绍自己，至少我们不需要开始第一百三十五次的尝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