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兮见过许多珠宝。
毕竟世界这么大,总有几个要被挂路灯的家伙。
但如这血色珠子般邪异的珠宝她也头一回见。
沉默寡言的刺客小姐与金色的勇者对视了一眼。
“你让我别碰。”
布莱文率先打破了沉默。
“因为很危险。”
“但你现在就拿着它,你难道不危险?”
“不。”
傅寒兮摇了摇头,指尖缠绕的苍蓝小蛇吐了吐信子,眼底适时地闪烁过一丝对血色珠子的戏谑与轻蔑。
“我不怕。”
雷霆构筑的小蛇摆了摆身子。
倒像是在邀功了。
“苍蓝的雷霆我还真没见过。”
“我也没。”
傅寒兮的眉间微微拧成了些许疑虑。
她仿佛天生便是雷霆的女儿。
“算了。”
现在也不是思考她的身世的时候。
注视着手上的“大奖”,傅寒兮不由以指尖轻敲桌面。
哒哒的。
这是一种思索时的小癖好。
珠宝里是血液。
刺客对于血腥味的感知太过明锐,只是方才遥遥一瞥,她便确定了这抹赤红的真正来由。
血。
而且是充溢了不详气息的血。
“所以······”
布莱文得出了他的猜测:
“这是神的血?”
虔诚的教徒得到了神降下的福泽,许多传说都是如此。
他曾是勇者,他知道传说多为真实。
神是真的存在的。
在他的小妹成为圣教骑士的那一刻,教堂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神谕。
那么,这一邪教或许就信奉了真正的神了。
这可是个坏消息。
“这是人类的血。”
只是傅寒兮的话语却令布莱文豁然瞪大了眼。
“人血?”
“怎么,被吓到了?”
“算是。”
其实更多的是被恶心到了,布莱文那俊逸刚正的面容上浮现了诸多的不解与愤怒,人血沾染邪异气息的可能性基本只有一种。
“那个人被污染了。”
傅寒兮令小蛇吞下了这枚血色的珠宝。
苍蓝的雷霆闪烁明晦。
这东西晦气,她不想再看到它。
她将手搭在腰间的刀上,玉指摩挲刀柄。
“这血不是福泽,而是为了福泽而制造出的祭品。”
真恶心。
傅寒兮于心底幽幽叹了口气。
“那些食物?”
“为了圈养,你不是在调查失踪者吗?”
傅寒兮的余光精准地捕捉到金色的勇者缓缓握紧了他的双拳。
旋即莞尔一笑。
她的笑容很淡,从来没人能看到。
“怎么,你很生气?”
“这可是无数的人命,我当然会生气。”
“但我也在收割人命。”
布莱文因傅寒兮的话语陷入了沉默。
“而且。”
少女不曾改变她那冰冷的语调,但布莱文的确能从少女的语言中听出太多落寞寂寥:
“你也不再是勇者了。
勇者应当具备的一切优良品质,你大可不必保持。”
“那刺客小姐你又为何握紧了刀?”
布莱文反问道,竟是令傅寒兮微微一怔,而后看向了握紧刀的手。
“呵呵。”
金色的勇者笑得轻松:
“这是考验吗?”
“你觉得是那就是······我已经做好了安排。”
傅寒兮本来打算单干的。
人要救,邪教要除,背后的势力要调查清楚然后做掉······或许大姐头说的不错,出门在外的确要有一两个朋友。
······
“这啥?”
“镣铐,用来铐手的,怎么了?”
傅寒兮歪了歪脑袋。
少女的眼底满是对布莱文的嫌弃——你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布莱文揉了揉略微酸痛的眉心。
他拿起镣铐,随后看向傅寒兮向他伸出的双手。
她手真好看。
呸,布莱文在心底给了自己个大比斗。
“不是,我当然知道这是用来干啥的,我的意思是你为啥要让我把你铐上?
不过说句实在的,你干的刺客行当却是可以被铐上的。”
想来会有不少人拍手称快。
连一刻也没有为勇者的打趣的退场哀悼,立刻赶到战场的是刺客小姐的白眼。
“孤儿院,你去。”
布莱文嘴角一抽。
他又一次展露了那破碎的圣剑标记,而后指了指自己:
“我?”
没有圣剑的勇者还是勇者吗?
布莱文不知道。
但他的实力早已比不得当初仍是勇者的自己了。
要他去一个疑似邪神老巢的地儿调查?
会赢吗?
布莱文觉得自己赢不了。
“我相信你。”
傅寒兮却是拍了拍布莱文的肩膀。
肩上传来的力道不大,却令布莱文感到了些许沉重的意味。
又见得少女眼底的揶揄,布莱文终究也只能幽幽一叹······刺客们的感知太过强大了。
什么都躲不过她的眼睛。
他的确藏了点小手段,不多,够用。
至少能处理掉个邪教窝点。
“但你还是没说你自己打算去做些什么。”
“自首。”
布莱文脑袋上冒出了一个问好。
不。
认真他就输的一干二净了,暴风雨的刺客都不是正常人,他们的想法千奇百怪,为了完成任务更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也是手段。
“皇室在通缉摧毁教堂的人。”
“你要往坑里跳啊。”
“为什么不呢?不论皇室是敌是友,此番便知。”
傅寒兮的双手仍在他的面前。
“铐上。”
“铐上以后你怎么去皇都?”
布莱文扶额摇头:
“而且你到那里后自己把自己铐上也大差不差。”
不想傅寒兮仍是拒绝了他的提案。
她的观点也简单,做戏要做全套嘛,想来正常人不会拒绝自首之人的手铐上有勇者的气息。
“剧本是:勇者看不惯刺客的行径,而后要求其自首归案。”
“聪明人不会信。”
“所以这场戏将会演给不那么聪明的人看。
邪教徒是疯狂的,他们不善思索。
当一个破坏了他们教堂的罪魁祸首出现在面前时,你猜他们会不会‘义愤填膺’。”
是个很笨但或许有起效的方式哩。
如此,布莱文终究也不再劝说傅寒兮。
他只是帮手罢。
一名失去力量的前任勇者又能做什么呢。
帮一名刺客杀人,救人。
让仅存的正义感不就此丧失,沦落为冷漠冷血的人类。
“那我去调查孤儿院咯。”
金色的勇者将放在桌案上的礼帽拿起,戴正。
靠在沙发边的手杖泛起微微的金芒。
他会借着送货的名义前往孤儿院,而后在孤儿院之中展开调查。
“欸,若是我没忍住打起来了,应当无妨?”
“无妨。”
还省去了她不少劳动捏。
“我打不过记得救我啊。”
傅寒兮脸色一黑。
“那还是老老实实等着我回来,届时把你连同孤儿院一同劈了。”
布莱文猛猛缩了脖颈,无奈讪笑。
这玩笑不好笑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