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西摩西。”
玉佩的两端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好吧好吧。”
幸好某一方先泄了气,否则这段诡异的沉默还要持续片刻。
“我不用木花语啦,小寒兮理理我嘛。”
“嗯。”
而后傅寒兮便感觉对侧的语气瞬间变得兴奋且喜悦了。
“好耶,小寒兮理我啦!”
虽说不甚清楚自己理睬奥诺蒂娅会对这位红龙小姐带来多少的情绪价值,但红龙小姐的喜悦确实显而易见。
水声。
傅寒兮几乎要习惯了。
大姐头明明以龙炎见长,却尤其喜欢水。
她不知道原因。
直觉告诉她其中必有内幕。
但一如往常的,傅寒兮对秘密不感兴趣。
不过嘛。
九烛大洲有句俗语,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刺客小姐很好奇大姐头这会儿在整什么事,听上去倒是尤其淡然雅致的水声。
“你在做什么?”
“划船,我找到了一处美景。
河岸两边全是桃花,看上去是一年的缤纷落。”
先是一怔。
而后恍然是术法的作用。
“有人隐居吧。”
“是的,我去拜访了一下,换算一下是Rank Ⅷ。”
好高。
Rank Ⅸ终究是凤毛麟角。
用一些古早的九烛话本里的话,大致是“千年难遇的天才”。
但傅寒兮运气好到能见着三个。
“那位对我来说都算是老奶奶嘞,桃花是她种下的,为了纪念一位曾经喜欢桃花的人。”
顿了顿。
“一位凡人。”
又多听一集八卦。
“然后呢?”
“没有然后,她送了我这艘船。
我就在她的河上乱划,漫无目的,只是觉得花很美。
所以一时竟然有些舍不得离开啦。”
“下回我陪你去。”
与先前类似的诡异沉默又一次蔓延在傅寒兮与奥诺蒂娅之间,只是这一次持续的时间就不算长了。
“小寒兮。”
少女轻轻地应了一声。
“犯规哦。”
少女眨了眨眼,没能理解犯规二字的意思。
······
划船的声音渐渐止住了。
这之后是细细密密的什么东西被撒到了水里。
以及某样东西轻巧地落入水面的声音,却又在干脆之外平添了一分沉闷。
大姐头又在钓鱼了?
“没,我向老奶奶借了几只鸬鹚。”
“它们听你话?”
“哼,不听话我就吓它们。”
大姐头有种意外的幼稚感。
普通的动物哪里经得住红龙小姐的威压。
傅寒兮猜测大姐头所谓的吓唬也只是露出小虎牙的龇牙咧嘴。
“现在可以说正事了,大姐头。”
先前奥诺蒂娅要她在一切事毕后给她通个话。
“是呢······”
奥诺蒂娅稳稳地站在船头,目送那些眼中藏着惊恐之色的小家伙们一个劲儿地往水里钻。
有些好笑。
其实也不过是听命于人的傀儡罢了。
而且幸好奥诺蒂娅心善。
她都没给鸬鹚们扎住脖颈,捕了多少鱼最终也都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小家伙们却还是怕她怕的要命呢。
“小寒兮,你要知道,任何一个大洲都不是铁板一块。
斯比利亚是,亚利加也是,九烛更是。
尤其是九烛这种一家独大的王朝,其内部往往会出现诸多不和谐的声音,用乐曲做比喻的话······
有了。
在传统九烛乐谱里加入了发这个音。
而我在九烛的这些日子里听到的最多的杂音是对九烛帝王的弹劾。”
“好大的胆子。”
便是傅寒兮都有些诧异。
“为什么?”
“因为九烛的称号是‘帝王’,而那位皇帝小哥没能继承这个称号。”
难怪。
所以有些人开始觉得他德不配位。
“有支持者吗?”
“有,但支持者的条件是希望他能更像一位雄霸一方的王······他们要他争霸天下。”
“有点耳熟。”
“是啊,和布莱安顿的情况一模一样。”
两座相隔甚远的大洲。
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号。
但无论是“帝王”或是“魔王”,似乎想要继承称号,最终目的也都是让国家天下无敌。
对吗?
“这合理吗?”
傅寒兮问道。
“当然不合理,我的小寒兮。
至少不应该出现那么多贪图战争忽略和平的人。”
“有什么东西被扭曲了。”
“正解,所以我还会再在九烛停留一段时间,呜呜呜呜呜小寒兮我会想你的。”
啪。
傅寒兮单方面掐断了通讯。
······
“哎呀呀,孩子叛逆了,不喜欢姐姐了都。”
奥诺蒂娅显得尤为悠然自得。
这会儿她坐在船头了,脚丫子刚刚好够得到湖面。
于是湖面波光粼粼,被她的脚尖戳出了一圈又一圈的晕,从中心荡向了四面八方。
也不知会不会惊扰水中的鱼。
也不知会不会打扰捕鱼的鸟。
但落英倒聚集在脚尖了,绕了一片两片,最后绕了八片九片。
剩下的不是围不过来,只是被她赶走了罢。
对。
有几片就够,过犹不及。
她的耐心很好。
好到湖面上有人看了她很久很久也可以装作恍然不觉······但一直晾着人家雀食不好嘛,好歹他是一洲的王。
“哎呀。”
红龙小姐回过头,笑意盈盈。
“我当是谁呢。”
随后是一声嘹亮清脆的口哨:
“回去吧,不用把都已经吃进去的鱼给我了,还是说······”
红龙小姐的笑容中顿时多出一丝揶揄:
“你想吃鱼?”
岸上的人愣了愣,在横竖没能读出话语中的深意后不由苦笑。
性格恶劣的家伙,这句话真的只是调侃。
“朕吃过了。”
“真遗憾,要不然我还想抓两条烤着吃呢。”
毕竟她是真的没吃饭嘛,虽说等阶升上去后就很难会觉得饿,但口腹之欲实在不舍抛弃。
“那么,被三公联合六部尚书连同诸多臣子一同弹劾的皇帝陛下。
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找着我,有何贵干?”
······
夜晚依旧寂静。
无云却也无星。
月依旧。
但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月亮太假。
说来,自己真的有一个月的时间没见过真正的天空了。
尽管不知道缘由,但历代“贤者”都在维护着这个将亚利加大学笼罩其中的“蛋壳”。
像在躲着什么。
“所以假的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呢?”
艾莎菲尔目光幽幽。
回过身去,便见着某只不解风情的家伙站在身后。
她也在抬头看月亮。
“我还以为你又会逃走,长大了。”
“喂!”
艾莎菲尔的头槌没能打到傅寒兮。
“逃没有用······想通了就轻松了,我还得继续找解决魔族弊端的方法,只有亚利加可能能找到,所以逃不了,我也不会逃。”
“长大了。”
“你再复读我现在就渴血。”
傅寒兮不自觉地摸上了脖颈,而后为自己的行为怔然。
“你和那对姐妹以及这么多魔族身上的术还需要时间去解,以及那个塞恩斯教授。”
她把先前与诺雷吉谈话的内容告知了艾莎菲尔。
“一起查?”
“好······嗝。”
“嗯?”
呜······刚才请客君恋与傅寒兮吃饭,却给自己吃太饱惹。
“不许说出去!”
傅寒兮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了。
这时候只要装傻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