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中。
少女与悬于半空的玄狼隔空相望。
她抱着双臂,眸色淡寡。
玄狼背生六翼,居高临下地望着似乎手无缚鸡之力的她。
在玄狼身后,碎裂的玻璃反射着五颜六色的光。
少女看向塔楼的破洞。
嗯,今天天气不错,虚假的太阳也足够明媚了。
可惜有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玄狼挡住了她所中意的太阳,在塔楼内投影着一池不详的阴影,令少女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都往下跌落了几分。
“菱角。”
少女瞥了菱一眼。
“躲远点。”
“您可别把图书馆都拆了。”
菱苦笑了一下。
这地方可是被那位眯眯眼先生看得极重。
万一被这位心里不快给拆了。
嗯······
或许也无话可说吧。
眯眯眼先生应该也拿少女没办法。
菱决定先顾好自己。
“但我现在脚上有个镣铐。”
砰。
刀鞘被准备无误地甩在锁链上,菱微微一怔,随后便瞧见了少女的手中多出了一把刀。
虽然早有预料。
“但您果然不是普通的魔法师吧,傅教授。”
“嗯。”
居然如此轻易地承认了。
也是,寻常人都一眼就能看出来那把刀的不凡。
即便它真的普通得不能更普通了。
“这一头是魔兽。”
“嗯。”
“野生的,您可以放手施为,随意处置。”
“那就好。”
少女应了声,随后目送着菱的匆匆离去。
她奔向的方向是芋的所在······当姐姐的终究还是更关心她的妹妹。
就不告诉她芋无恙的事了。
出了这种事,那位眯眯眼的动作还是很快的。
而现在的话。
“你挡到我的太阳了。”
见血需要动机。
破坏她悠闲的阅读时光是一个好理由,即便这种理由通常不会被人接受······说来,她做事哪还需要他人首肯。
提刀。
也不顾稳稳入了地三分的刀鞘。
少女缓缓踏前了一步。
而后于须臾之间消失。
而后塔楼内刮起了一阵无法捕捉的飓风。
书便在漫天地飞舞。
文字与墨水构筑成一度高高的墙,将玄狼与塔楼分隔。
这么多的书被破坏了也不是个事,既然如此,借了书籍的力量也算是师出有名了。
只是让她稍显意外的是那玄狼自始至终都显得过于呆滞。
“傀儡?”
不像,眼中虽无神采,但心跳如鼓。
那便是被控制了。
不过没看出来是用什么方法控制的。
一会儿收点力气,至少不能让这头魔兽的命丢在她的刀下。
而且······
虽然只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此情此景有点眼熟。
若是没记错,她应当在不久前见过类似的场面。
或者换一种说辞罢。
这魔兽所散发的气息让她觉着有一丝熟悉。
可正当她以为这头魔兽不会动弹,便一脚踏入自天穹投下的金色光柱。
手中的太刀高高举起,苍蓝的雷霆化作斩天的锋芒。
她打算从天而降。
她的刀会如她所料般撕裂魔兽的脖颈。
伴随着金色阳光,这刀就足够好看了。
没办法嘛。
这只小姑娘有些臭美。
既然要出手,自然就要足够帅气。
她用气势将魔兽禁锢。
她用一刀令魔兽伏诛。
只是可惜。
打算打算,到底是打着打着就会因为变数而算了。
——就在刀锋即将触碰玄狼的一刹,水晶也似的玻璃窗刚刚好好地拦在了刀与魔兽的交接处。
“嗯?”
少女稍显困惑,手上的力气却更甚几分。
她倒是没有尽全力,可那般刀芒却也不是如此随意的防守所能抵挡的。
有人在这头魔兽上提前下了防御魔术。
忽地意识到了什么,她手上的力气突然便松了下来。
但随着玻璃碎裂声响起,她便意识到自己慢了一步。
没有证据了。
防御魔术被她破坏,这场魔兽侵袭的事件很容易便能伪装成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故。
“抱歉啊,傅教授。”
果不其然,一道她未曾听过的声音从阴影处响起。
“是我的实验出了纰漏,让这家伙发了狂逃跑了。”
她望了过去。
“我给您赔个不是,还望海涵。”
来人操弄着蹩脚的文辞,将骨感的躯体从阴影中拽出。
她下意识地感到了厌恶。
要不,干脆浅浅地恶心一下他好了。
“我不海涵,我气量小。”
······
饶是自认处变不惊的塞恩斯也没想到自己会被呛这么一下。
不由得让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着。
略显普通的面容上总归是浮现出些许尴尬来,那圆框黑边的眼镜险些从鼻梁上落了下去。
呃。
“傅教授······”
“你是塞恩斯?”
“对。”
没料到会被直接喊到名字。
塞恩斯将眼镜扶回鼻梁,静候傅寒兮的后话。
“你认识一个叫德莫克拉西的人吗?”
塞恩斯愣了愣。
“不认识,这位是······”
“我也不认识。”
塞恩斯现在产生了一种被耍了的感觉,这位少女似乎因为种种原因并不待见他,却又不知为何只是局限于言辞而已。
当然当然。
说起原因,他心知肚明。
“我想也是,否则菱角和芋头不至于如此。”
不是。
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上傅寒兮的节奏。
先是不知所谓的德莫克拉西,关键是这丫头自己都说不认识这个人。
再有的菱角和芋头。
啊······塞恩斯嘴角再度抽搐片刻。
说的不会是那对姐妹吧。
不得不说,这丫头起外号的能力当真让人不敢恭维。
“看来我的这二位不成器的学生给您添麻烦了,作为她们的导师,给您赔个不是。”
不过他自然对一切做好了准备,毕竟······
“在探索根源的过程中总会出问题,比如我的学生们,比如这头魔兽。”
他拍了拍身侧的玄狼。
“所有人都向往根源,我也不例外。”
“是吗,我就不向往。”
塞恩斯这次就把嘴角抽搐的冲动忍耐住了。
你看,人是会进步的。
“以及你的道歉我不接受,我气量小。”
少女用着最冰山的脸说着最气人的话。
······
目送塞恩斯黑着脸牵着那头玄狼离开,傅寒兮还好死不死朝他挥了挥手。
“回见,下次我还是不原谅你。”
然后瞅着塞恩斯脚下一个踉跄,那黑框的眼镜也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气压低得连那头失控的魔兽都把尾巴夹着了。
“出来吧。”
傅寒兮顿时微微柔和了目光,看向露出了四只眼睛的那对姐妹。
姐妹俩对视了一眼。
原来早就被发现啦······不过方才那一出好戏真的,够解气!
“还给您。”
芋将刀鞘送还到傅寒兮手里。
拔出刀鞘都耗费了姐妹俩不少时间,但这也是一种示好。
“对他而言,你们只是棋子。”
“但对我们而言,傅教授您就是救命恩人啦,您想要了解什么,我们定然知无不言,即便或许会有隐藏的术法让我们灰飞烟灭。”
“不必。”
傅寒兮拒绝了菱的提议。
即便塞恩斯快把我就是幕后黑手几个字写脸上了。
但精明的人又怎会轻易地暴露自己。
刺客杀人需要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