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傅寒兮的语气有些诧异。
“怎么了?”
诺雷吉当即有些忐忑了。
能让傅大教授惊讶的事多少带点离谱。
也不知小蝙蝠捎带了什么讯息。
在傅寒兮出言之前,没有人知道这消息是好是坏。
刺客小姐的心思总是不容旁人揣摩的。
“嗯······”
坏了,估计是个坏消息,但也有可能是好消息,而傅寒兮只是在措辞而已······诺雷吉都想给这过度乐观的想法来上一拳。
“直说吧傅教授。”
傅寒兮看向这位眯眯眼先生。
面色苍白,眉眼稍黯。
浑身上下带着一股视死如归的气势。
贤者?
不不不,他现在更像敢死队。
“你怎么了?”
少女困惑中: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瞬间没了心气?”
“蝙蝠带来了坏消息,作为压力加的‘贤者’,我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勇气可嘉。”
傅寒兮面无表情地鼓了鼓掌。
但眯眯眼可能忽略了个问题。
“这不算坏消息。”
少女伸出手,那只番茄酱做成的小蝙蝠心领神会地跳在她的指尖。
而后旋转身躯,倒挂。
没多久身边就多出了番茄酱色的ZZZ。
嗯。
还有点可爱。
“血液检测有结果了。”
······
诺雷吉坐在小矮凳上,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撑着大腿,周身环绕着灰白的颜色。
Rank Ⅰ的魔法,石化术。
经过贤者先生的改良,能够对自己使用。
作用是把自己变成石像。
你知道的,人类面对某种解决不了的事件会选择逃避。
比如此时此刻。
恰逢此时此刻。
——我惊讶的点是我家小蝙蝠换了番茄酱。
可恶。
暴风雨的刺客小姐害得贤者先生洋相百出,刚才的他难得克服了恐惧打算与压力加共存亡,就被傅寒兮当头浇了一捧冷水。
“嗅嗅。”
刺客小姐却仍对番茄酱表示好奇。
甜味重,酸味少。
估计这些日子艾莎菲尔也很头疼。
否则依照她的口味,她也不会去购买这么甜的调料。
人在烦闷时总是喜欢吃些甜食的。
“傅教授。”
诺雷吉的视线似乎又偏向那头惨死的“魔兽”了。
“艾莎的检测结果是一切正常,那头魔兽只是魔兽,而不是变成魔兽的魔族。”
肉眼可见的,这位年轻的贤者先生似乎松了一口气了。
大概是解决了某冲猜测后的如释重负。
但傅寒兮也能从中听出一些遗憾与困惑。
她能理解。
因为如此一来,问题依然没能得到解决。
是谁杀了“魔兽”。
又是谁把魔族变成了魔兽。
有问题的食物是谁投放的。
为什么只针对魔族。
问题显得稍稍有些多,让傅寒兮不由得揉了揉酸痛的眉心。
啊······
差点忘记一件事了,那便是小君恋的绰号。
一个在九烛或许显得尤为帅气的绰号,在压力加可就意味着完全不同的含义啦。
所有魔术师都妄图寻找根源,而一个不详的绰号就足够让他们孤立她了。
对,孤立。
这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孤立一位九烛的公主呢?
因为她来自于九烛?
因为她不使用魔法?
又或者,远在九烛和布莱安顿的大手又一次伸向了亚利加大洲。
想不通。
让武力派去思考还真是为难她啦。
“能详细说说陛下的结论吗?”
“艾莎说你碰到的那头魔兽的的确确是吃了点能招致发狂的东西,除此之外血里就没什么特别了。”
“断了啊。”
“断了呢。”
指线索,而不是一碗面条。
“再查,这种事不应该出现在亚利加大学中。”
瞧见大有化身神探诺雷吉的意思的贤者先生,傅寒兮只是耸了耸肩。
说实话,刺客小姐已经有种不想干了的脾气在了。
这与她的本职背道而驰。
可惜,这一次偏偏连辞职信都没处送去。
哦,有的。
“你收辞职信吗眯眯眼先生?”
眯眯眼先生表示拒收谢谢。
······
最终这几日的事件暂时被定性为两件性质不同的事。
“食物中毒”与“他杀”。
于是站在浓郁的夜色前,诺雷吉幽幽地注视着那一位与夜晚极其相似的少女。
还好,她最终也没把辞职信给自己。
也由此可见暴风雨对于委托的重视程度。
“回见。”
诺雷吉用了生硬的九烛语。
他只是单纯地模仿了音节,而后理解了意思而已。
亚利加人的舌头不适合说九烛语。
所以在傅寒兮听得,诺雷吉的九烛话多少占点奇奇怪怪的感觉。
“不会说可以不说。”
“那不行,我也不想一直顶着翻译魔法与九烛的公主交谈。”
“她已经创造了翻译的术法了。”
诺雷吉点了点头,表示他知道。
真是天才。
仅仅是靠着些机缘巧合,就能破解困扰了他们多年的一个难题,通了魔法与书法的壁垒。
“不说了。”
贤者先生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抬起头,月依旧。
只是看着假了点,不过用作照明已是足够。
“辛苦你了傅教授,我还得整理这些事件,无论定性的结果是什么,最终都有要给学生们一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哦对。
第二件可以不用公开的。
毕竟只有他和她发现了。
该说是运气好吗?
没想到这种不幸中的万幸都能被他庆幸了。
“嗯。”
少女尤其简单地应了一声。
于是诺雷吉不禁苦笑······这谁能猜透她的心思。
一句嗯后就再也没有道别的话语,她脚下也不算慢,眨眼间便消失在视野中了。
好吧,送走了他的第一位客人。
或许也不需要他送,人家雷厉风行的,连再见也不说一声。
习惯就好。
只是有第一位客人,那就一定有第二位客人。
“塞恩斯教授。”
诺雷吉回过身,那位面容朴素的教授正站在他身后。
“我觉得她肯定能够发现你。”
“我也不认为我能瞒得过傅教授,她的感知太敏锐。”
“说吧。”
诺雷吉注视着眼前比他低上小半个头的男子,目光中多少有些冷彻:
“这位‘魔兽’,那些食物和你有什么关系。”
甚至不是问句啊。
很显然,诺雷吉已经不相信自己没有做过这些事了,不过······也不能说他无端怀疑。
“您不需要对我这么警惕,贤者先生,我只是把几只发狂而死的魔兽送给了第一食堂给孩子们加餐,却没有告知实际情况而已。”
微冷的面色。
但塞恩斯似乎未能觉察到诺雷吉的愤怒。
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至于他,我很抱歉,他是我的一位学生。
在探索根源的道路中失心疯,最终脱离了我的掌控,死在此处。
您知道的,我们需要足够的智慧来抵达根源。
这是我们的信仰,先生。”
“但历代贤者明确禁止过不可过度深入根源。”
“先生。”
塞恩斯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他似乎对诺雷吉的这句话分外困惑与不解:
“贤者用‘蛋壳’笼罩了亚利加,从此再也没有人能抵达魔法的尽头。
您觉得这样很合理吗?不,这不合理,任何人都不该阻碍人类对于自身能达到的极限的追求。”
诺雷吉沉默了很久。
“我不会允许的,收起你那侥幸的心思。”
终究是不再去管塞恩斯了。
诺雷吉的叹息声比夜晚更幽深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