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非雨胜似雨，美丽极了。
光线成了一段一段的，又一点一点落下。
最后洒在地上消失不见。
这时才能发现这根本不是雨了，只是光。
金发的青年人使用的并不是圣光术，只是光元素魔法罢了。
只是有时实在太像，会被旁人给弄混而已。
圣光和光元素不同。
比起纯粹的元素，圣光多少是有些不讲道理在身上，比如魔族是能使用光元素的，但他们却绝对学不会圣光。
同理。
学会圣光术的人就没法去学魔族的魔法了。
本质上魔法也只是元素的使用。
只是各个大洲都在使用这种东西时开发出些属于自己的东西。
教廷圣光。
血族控血。
九烛术法。
啊，当然，还有最原教旨主义的亚利加。
思绪都跑偏到不知哪里去了。
好吧，布莱文强行让自己重新关注那只被他轰掉一半的老鼠。
还是等差数列的器官，就是实在不好看。
令人作呕。
但他还得装出“心有余悸”的尴尬模样。
他需要一些惊恐。
还需要一些慌张。
最重要的是一丝肉疼。
商人嘛。
武力高的往往不是商人，而是商人的护卫或是他们购买的保命手段，他在扮演这种角色。
能够一招秒杀Rank Ⅴ的疯狂魔兽的道具足够让任何商人肉疼。
对，还需要一丝难以掩藏的阴沉。
“咳。”
布莱文轻轻咳了一声。
让自己的语气带上一些凶狠，一些愤怒：
“这就是这里的欢迎之道？”
鱼饵已经撒下。
“抱歉，这位尊敬的先生。”
无论被动主动，那条大鱼一定会咬钩。
“是我的疏忽，让实验魔兽跑出来了。”
一位平凡朴素的中年人。
他急匆匆地从实验大楼中冲了出来，在看到死去的魔兽后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微妙的讶异。
嘿。
也是个老戏骨。
布莱文突然觉得有些想笑。
······
布莱文被迎入了实验大楼的顶端。
这是中年人的会客室，很整洁，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
中年人应该是个讲究人。
不论是他使用的茶具还是泡茶用的茶叶。
“这包茶叶是从九烛来的，我很喜欢，但我更喜欢咖啡。”
中年人似是在喃喃自语，又或者在与布莱文说话。
“您好，尊敬的先生，我是亚利加大学的教授塞恩斯，姓氏无关紧要，忽略便好。”
“塞恩斯先生。”
“不知您怎么称呼？”
塞恩斯泡好了茶。
但他往茶水里放了两块方糖，看得布莱文眼皮一跳。
“我喜欢这种味道，希望您也喜欢。”
“我会的······本人是行商古德茨。”
又一个假名。
反正布莱文不记得自己使用过多少个假名。
“古德茨先生。”
中年人朝他点头致意，又慢慢悠悠回到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显得惬意而优雅。
前提是得忽略掉刚刚才发生的一次“实验事故”。
布莱文方才“惊鸿一瞥”，瞥到了门后那满目疮痍的景象。
哈人捏。
他决定识趣地不去追问。
但是，如果要从塞恩斯嘴里问出一些事情······
或许这实验室是不得不进去的。
唉。
金发的青年叹了口气。
当然，是在心里。
至少在表面上，他表现得市侩而纠结，是那种极易被掌控人心的商人姿态······这样或许能让塞恩斯放松警惕。
“古德茨先生。”
塞恩斯的又一次称呼将他拽回了现实。
“您是想来学校里做生意？”
“一花一叶楼让我来这里。”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塞恩斯愣了一瞬。
随即，这位平和朴素的中年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稍稍有些危险的弧度。
“看来他们的保密工作并不到位。”
“不，很到位，我花了不少钱才买到这个情报。”
“买到啊······”
他看见塞恩斯合上了双眼。
这一步叫加深固有印象。
行商与摆卖行是一样的，归根到底都是商人嘛。
“先生。”
塞恩斯身子前倾。
“我问您个问题。”
“您问。”
“您现在的境界是Rank······”
“Rank Ⅲ。”
布莱文没有犹豫，给出了普通人所能达到的上限。
学魔法也需要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即便拼劲全力努力一辈子，也可能触碰不到天才的后背。
“您抵达了凡人的上限，佩服。”
有弦外之音，他的话语意有所指。
“您好奇我的魔兽吗？”
塞恩斯轻声说着，目光有些涣散：
“您想去看看魔兽吗？”
无形的压力登时压迫在布莱文身上，让他稍有不适。
似乎没有拒绝的可能。
从他将话题提到魔兽上时，就无法从话题中脱身了。
“当然，我的目的就是您的魔兽，强大，狂躁，无可匹敌，轻易破坏了我的依仗。”
“但您也杀掉了它，说明它还不够强大，不够无可匹敌。”
“够用了。”
布莱文不想与塞恩斯继续探讨。
塞恩斯的话弯弯绕绕，迷宫似的，听起来忒怪。
“好吧······”
这位中年人模样的教授表现得相当惆怅。
仿佛自以为遇到了一位难得一见的知己，却最终发觉两人道不同。
终归不相为谋。
塞恩斯甚至没有隐藏这种怅惋，或许是因为他不在意······于是布莱文对他的评价由有些神经质的科学家变成了疯狂又神经质的科学家。
“请跟我来。”
塞恩斯起身，欠开了一个身位。
他的笑容漠然而温和。
“谢谢，塞恩斯教授。”
但布莱文很快看到了一只不知何时注视着他们的乌鸦。
“这是？”
“召唤学系教授的召唤兽。”
布莱文点了点头。
刚刚这只乌鸦有盯着他们吗？
······
比起被塞恩斯保护得很好的会客厅，实验室就显得尤其······惨淡。
布莱文嘴角抽搐着瞧着那摇摇欲坠的一扇门。
另一扇？
它是摇摇欲坠中的坠。
“抱歉。”
塞恩斯道了声歉，但话语中没有一点点的歉意。
“实验是这样的，容易爆炸。”
不不不，魔法实验的爆炸才不会波及旁人，大多实验都有那种保护性质的魔法阵存在。
“欢迎来到我的实验室，尊敬的先生，我想你会得到你想到的。”
布莱文停下了脚步。
就算再怎么迟钝，在对方也懒得装下去的时候再去当个演员······该配合你演出的我已然视而不见，你又何必再苦苦伪装呢？
“真警惕。”
布莱文也笑了。
“不。”
塞恩斯摇了摇头。
“这不是警惕，只是我的抗议。”
疯子。
这是布莱文对塞恩斯仅剩的评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