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光总是令人心焦的。
银发的女孩儿从青年视线的左侧走到右侧,又走回左侧。
她也会停下一会会儿,然后继续起步。
这次是从右往左走的,而且牙齿间多了她食指的指甲盖。
“呸。”
居然还啃下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豁口。
某人要睡不了觉了。
“你······有没有带锉刀?”
女孩儿终于停下了。
布莱文默默地叹了口气,视线中少了一个一直在运动的物体是一件大好事,艾莎菲尔绕的他有些头疼。
至于锉刀?
哼,他可是勇者欸。
“姐您总习惯性地咬指甲哦。”
“要你管。”
艾莎菲尔哼了一声。
但她还是接过了递来的锉刀。
好齐全的装备。
“你现在还会在身边带着什么?”
“不多,也就是鸡蛋、糖、杏仁,各种厨具杯具。”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前面三种食材······
“她喜欢吃杏仁马卡龙嘛。”
噫。
被恋爱光环浅浅闪了一下。
“你是怎么能这么淡然地说出这么令人害臊的话的?”
艾莎菲尔猛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看着布莱文的目光中也多了几分······嫌恶。
“您要试试吗,我的姐姐?”
你别说。
被他这么一打岔,她竟然真的产生了嘴馋的感觉,但又很简单地被她按捺下去了。
“歇会吧。”
布莱文仿佛知道艾莎菲尔心中所想。
不知从哪搬出了凳子,恰到好处地放在双腿微微酸涩的她的身后。
“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别无其它。”
“啧。”
女孩儿发出了不满的声音。
“也别对我发牢骚嘛。”
“温柔的男生就要有当树洞的觉悟。”
布莱文苦笑了声。
他可算不上什么温柔的人呵。
“嘘。”
只是还不等他回应,便见的银发的女孩儿忽地看向天边。
“来了?”
“来了。”
说的自然是贤者先生的猫头鹰,平日里这些肥嘟嘟的小家伙们往往会带着入学通知书飞往世界各地,让用有天赋的人有机会进入魔法师的天堂继续深造。
“好肥。”
虽然在血族女皇的眼里,它们只是更肥的咕咕鸡。
她有些不想伸出胳膊接下猫头鹰。
“那就让它停在这支衣架上便可。”
艾莎菲尔目瞪口呆地瞧着布莱文从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了根衣帽架。
“你还随身带着这个?”
“为了在天气炎热时有地方挂衣服嘛。”
这倒是,血族不喜欢热。
······
肥咕咕带来了讯息。
“咕咕咕。”
“它说有两处魔力异常躁动的点。
傅女士已经动身前往更危险的地方,您与我去另外一处。”
艾莎菲尔依旧瞅着布莱文的脑袋。
“咕咕咕。”
“嗯,在最东侧的公园,索性塞恩斯还有些良知,没打算将整个亚利加大学卷入其中。”
“咕咕咕。”
“它说再见······您也可以不用盯着我了,好姐姐。”
布莱文苦笑道。
艾莎菲尔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惊异嘛。
“想不到你还听得懂猫头鹰的叫声。”
也称不上能听得懂猫头鹰说话,只是它的翅膀在死命往东边够。
当然当然了。
布莱文还没敢当着艾莎菲尔的面告知她实情。
会被揍的。
要相信勇者的预感。
······
亚利加的天空是虚假的天空。
被蛋壳包裹着的,连太阳、月亮和星星都是虚假的天空。
今日天晴。
若是平日里闲适过了分的时候,艾莎菲尔或许还有心情去赞美贤者的魔法,称赞他们创造的太阳依然能给人温暖的感觉。
但现在阳光只会让人焦躁。
一路无话。
布莱文“识趣”地抛却了与艾莎菲尔搭话的想法。
肉眼能见的血族女皇小姐的心情不好。
虽然让她烦闷的理由有很多,现在姑且把所有的黑锅都推给太阳吧。
“要到了。”
但他还是出声打断了女孩儿的超高速飞行。
怕她想事情想得太出神。
然后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飞出亚利加大学的地盘。
艾莎菲尔那比血更红的红宝石似的眼中倒映出了一抹尤其淡雅清新的绿意盎然。
之前久久地缩在学院内,保持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
即便如此,她也听说过这一被众多学子称作约会圣地的公园。
叫花园也可以。
绿意浓,却也只是繁花遍野的衬托罢了。
现在的花开得恰到好处。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说的就是眼前所见。
“真美啊。”
布莱文率先落在了大地上。
压下因风吹而略略松的帽,而后环顾,再感慨。
“希望下回来时只是单纯来赏景的。”
“我也希望如此。”
布莱文差异地看了一眼艾莎菲尔。
真是相当少见的情况,她居然没有与他拌嘴······
啊,或许是因为那位睡在花中的少女?
他的视线再次变得与艾莎菲尔一样了。
那位少女有自己的名字,她的名字是君恋,她有很多身份,最尊贵的一重是九烛公主。
还有很多绰号,她把自己称作是“花瓶”。
有些妄自菲薄了,能与近乎全力以赴的血族女皇打成五五开的人可不是花瓶。
再有便是大概是塞恩斯的介入而后产生的那个带着不详意味的绰号。
你瞧。
“正当性”这不就有了嘛。
不祥的人拥有不祥的称号。
所以她在花园中发个狂,灭个世也很常见吧。
“她······”
“好浓郁的魔力。”
“像水一样。”
艾莎菲尔的脸色显得有一些的凝重——一个九烛人身上有这种级别的魔力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便君恋再怎么天才,能将术法和魔法之间的壁垒打通。
“凑近些?”
布莱文才往前走出一步,衣领便被钩住了。
女孩儿用镰刀勾的。
亏她能掌握好力气。
布莱文不由又苦笑了下,举起双手表示投降。
“我守在外侧。”
“明智,你现在接近不了那么狂躁的魔力。
只是凑近就有可能把你撕成碎片,如果你想体面地活下去,留在原地。”
这下布莱文是真的没法反驳啦。
他的状态他自己最清楚,手背的印记还在隐隐作痛嘞。
哎呀。
强行呼唤圣剑果然不是好选择。
“您小心。”
“喊我姐姐,用‘您’忒生分。”
虽然说这话时布莱文看不到银发的女孩儿的表情。
但大概是要多别扭有多别扭的,真是辛苦姐姐喽。
艾莎菲尔好容易才绷住,心头却因为那又一次暴涨的魔力而微沉。
在沉睡的少女的脚边,分明开出了一朵漆黑的花。
花的颜色艾莎菲尔觉得自己见过。
那是属于一轮黑色的大日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