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只有在失去什么时才懂得珍惜。
沙发依旧柔软,透过窗户照进小屋的阳光仍然温暖。
玻璃杯中承载着柠檬水与五六枚冰块。
水与冰微微泛着冷光。
报纸被铺开,叠起,最后被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以一种显得尤其随意的姿态被丢弃在一旁,随后落入某双显得无比无奈的双眼中。
傅寒兮失去了她习惯的忙碌,此刻眼中又多了一些迷茫。
嗯······
真是闲暇。
不知从何时起,她几乎忘记空闲的滋味了。
总是辗转,总是忙碌。
难得有停下来的时候,也总是在思索着下一件委托什么时候会来,又有什么需要被杀的人等着她去杀。
啊哈。
没料到她会习惯忙碌。
保护君恋的委托依旧没能算是完成。
九九九次完成的成就未能达成。
“退休不了呢。”
傅寒兮幽幽喃喃。
“饿了。”
想事情容易肚子饿,这是真理。
于是一个翻身。
原本咸鱼似的躺在沙发上的少女鱼跃而起。
甩了甩因悬空挂在沙发边缘而有些迷蒙的脑袋,让心绪回到了自己身上。
人总是要吃饭的。
不管是普通人还是高阶的魔法师、战士、刺客、牧师等等。
一顿不吃就饿得慌嘞。
也有那种仗着魔力足就数月不吃的人。
傅寒兮不喜欢这样子。
好。
既然决定了,那就要去实行。
转过头,看向厨房。
啊······君恋不在,在实验室做实验,研究魔力和灵力的转化,说是到了关键阶段。
九烛炒菜吃不了呢。
艾莎菲尔也不在,她去图书馆了。
叛徒呢。
前两天还在说君恋。
结果转头自己成了一个大卷王。
她还在研究她的课题。
——如何解除魔族天生的狂暴隐患。
像血族的渴血发狂啦。
像魅魔需要**力啦。
各个魔也有各自的烦恼,也挺辛苦。
好了。
现在连炸鱼薯条也吃不到了······艾莎菲尔给她们做过,意外的味道很不错,那顿饭还有葡萄做的甜点,算是打破了傅寒兮对布莱安顿大洲的刻板印象。
什么嘛。
那里也不全是黑暗料理咯。
“只是我做的好吃。”
艾莎菲尔曾给了刺客小姐一个白眼。
言再归正传。
傅寒兮能想到的不用她亲手做饭的地儿只剩一个了。
她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几秒钟。
······
“我想吃蛋包饭,你会不会做?”
傅寒兮换了身漆黑如墨的宽衣出门,这件是特制的,很薄。
也没有袖子,少女纤细却有力的胳膊便探在外头,在胸前轻柔地环抱成一个随意的姿势。
“傅教授欸。”
“没想到傅教授也知道这间店。”
好多窃窃私语钻入了耳朵。
而显而易见的,青春期的女孩儿嘛,自然会揣测一些她们喜欢的事情。
“你这里人气还挺高。”
“姐你就别调侃啦,很忙的。”
金毛勇者笑得阳光且温和。
于是猜测声渐渐消失,慕名而来的女孩儿们又说起了别的事情。
傅寒兮环顾一圈儿,倒是轻轻叹了口气:
“你懂得挺快。”
“我可是有老婆的人,可不能让人误会。”
“嗯哼。”
“我会做蛋包饭,角落那个位置还是留给你们的······我的好姐姐艾莎菲尔呢?”
傅寒兮这一声叹气重了些许:
“搞研究,她还在想怎么除去魔族会发狂的弊病。”
布莱文一怔。
“怎么?和你有关?”
“不。”
布莱文回答得有些苦。
大致是问不出什么了。
“也罢。”
刁难别人向来不是傅寒兮喜欢的,她总是觉得九烛那句“水到渠成”当真是相当有含金量的,这是一种······智慧。
疲于思索。
忠于进食。
傅寒兮回到了也称不上熟悉的小角落。
而在女孩儿们眼里,在几乎是视线死角的桌子边多了道养眼的风景。
傅教授现在是颜值榜榜一呢。
这一飞速入榜并稳坐第一的成绩直接刷新了记录,可喜可贺。
······
咖啡馆在夜间七点闭馆。
布莱文是不做晚间生意的,他也要休息。
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金发的勇者无奈敲响缩在角落里的她。
其他人早在她落座没多久后就失去了观察到她的能力,刺客小姐尽力地消除了存在感。
很成功,别人都看不到她。
除了布莱文全程瞧见傅寒兮一下午干了些什么。
蛋包饭是午饭兼下午茶,附赠的亚利加咖啡却没能消除她的困意。
于是吃过饭后,刺客小姐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睡着了。
傅寒兮痛快的拥有了一个完美的午觉。
醒来便是午后四点。
哎呀,好巧,你说新报纸怎么这个时候到了呢。
三个小时的时间,新报纸成功被傅寒兮给翻烂。
没有大事,全是八卦。
以及一些可有可无的广告。
“您还不回去吗?”
布莱文的动作很快,当他把所有玻璃杯擦得干净后,一日的营业便来到了尾声。
他只是瞥见窗边的少女似乎有些无聊,便开口问了一句。
这个点艾莎与君恋应当都回来了。
傅寒兮回神,清冷的目光将暖如耀阳的青年上下打量一番。
“说说她妹妹?”
“怎么突然说起这件事了?”
“好奇。”
真难得。
但勇者的心告诉他,傅寒兮没有说谎。
“她叫伊莎贝拉·克里斯蒂娜·该隐,血族女皇的亲妹妹。”
“你的爱人?”
“我的爱人。”
世间种种感情,到底是爱情最惊心动魄,竟是让注定敌对的二人化干戈为玉帛,成为了彼此的相互眷恋。
神奇。
“这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
“能猜到。”
“圣剑也不再回应我。”
傅寒兮看向青年被手套藏匿的手背。
“其实我本不应是勇者,家妹比我更正直,更无私。
只是这称号却迟迟不愿从我身上离去。”
称号啊。
“有时也不知道它是馈赠还是诅咒了。”
傅寒兮保持沉默。
因为她没称号,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从何处来。
一直想去探究自己,却总是没有闲暇与时间,就算有了闲暇也没有线索。
可金发的勇者也仅仅是颓然了片刻便又重新振作。
“还想听什么吗?”
“其实你只说了她的名字和你们的关系。”
“也是······但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您不像是只因为好奇就会八卦的性格。”
傅寒兮微微嘟起嘴,她在思考时总有些这个习惯。
“不,只是好奇。”
她的回答意外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