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外的花开得正好。
本就是魔法的造物,花期不受季节影响。
在春日应当落完的樱花,这会儿下起了细细密密的樱花雨。
似乎在每一个列车出发的日子都有花瓣落下。
“你不能换件衣服吗?”
娇小的银色女孩儿就衣品对傅寒兮表达了不满。
而傅寒兮往左一瞥。
眼中是发出抗议的女孩儿那无比华丽的洛丽塔。
嗯。
她有资格评价自己糟糕的衣品······但很显然,刺客小姐觉得这件大衣又舒适有宽松,漆黑一片的还容易清晰,可好了呢。
“唉。”
艾莎菲尔一眼就看出她没听进去。
得亏这人漂亮的惨绝人寰。
活脱脱是个行走的衣架子。
否则光凭这似乎一万年不变的衣服,把她丢人海里很快就找不着啦。
“老师。”
傅寒兮又看着她。
“我给你去买几件衣服吧?”
“不必。”
“怕我把你当成布娃娃吗?”
也有这个因素在。
即便傅寒兮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艾莎菲尔总能明白她的意思。
“还有半个小时列车进站。”
傅寒兮岔开了话题,转而回过身去。
君恋今日穿了件水墨似的裙子。
在她身后,芋与菱一左一右,姐妹俩的手上仍然被铁链相互禁锢,虽然和假的也没区别。
软禁嘛。
限制她们的自由罢了。
“注意安全哦。”
见到傅寒兮看过来,九烛姑娘的笑容温柔和煦。
但没能全然藏住那一分不舍。
“好。”
傅寒兮言简意赅。
“你也是。”
艾莎菲尔表达了同样真挚的祝愿。
“好可惜,我不能一起去。”
君恋叹了口气。
这倒是少见呢。
这位姑娘的叹气声总觉得许久都听不着一次的。
“学院里对你来说最为安全。”
毕竟傅寒兮已经处理了三起针对君恋的刺杀嘛。
“也是。”
君恋笑了笑,目光落在同样落后半个身为的青年身上。
“这不是还有眯眯眼校长先生嘛,‘贤者’先生这个学期可没有尽到保护学生的义务哦,希望先生能够吸取教训,好好反思。”
“咳。”
诺雷吉尴尬地咳了一声。
总觉得君恋才是老师,却也没办法反驳她。
诸般琐事确是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最终也是单靠他一人无法解决的大事。
是要感谢暴风雨首领的临时起意。
若不是傅寒兮,这会儿学院里的外交事故大抵能酝酿成世界范围的战争。
“一路平安,我会看着点九烛家的小公主的。”
贤者依旧不着调。
只是在有心人的耳中,这句话有着属于贤者的承诺。
其实也不必如此紧张啦。
君恋真出什么事她就摇大姐头飞回来。
巨龙速递,使命必达咯。
“好。”
但最终也只是短短的好字。
“你呢?”
傅寒兮看向前来送行的最后一人。
同样是一位英俊的青年。
只是比起贤者先生那痞气不着调的姿态,布莱文便是天空般纯净、太阳般温暖的人。
“勇者”。
“姐姐,替我向她问好。”
瞬间,君恋与诺雷吉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了。
“谁?”
“你小子真是锲而不舍。”
明显的,诺雷吉吃瓜吃的比君恋要丰富一些。
“啊?难道只有我不知道吗!”
九烛的小公主泪眼汪汪的环视了一圈。
嗯,君恋知道,她都不藏的。
艾莎菲尔肯定知道,布莱文都喊她姐姐了,那可不是知不知道的事情,而是艾莎本尊便与这事儿有莫大的联系。
至于其他人。
哦,还好还好,芋和菱也一脸迷茫。
“原来那本小说是真的?”
“我早说过小说取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
她们知道!
君恋决定一会儿逮着他们狠狠八卦。
······
她看见一声汽笛的轰鸣。
相隔甚远,便远远地驶来了缭绕的蒸汽烟雾。
魔法师中也有浪漫非理性的人,他将使用魔导的器具设计成古老的机械巨兽。
从压力加大学去到布莱安顿大洲是要换乘的。
先坐内部列车。
列车会将你送至八又四分之五车站,跨越空间的隔墙,重新与这个世界接轨。
说来压力加大学内的天空是虚假的,季节是人为控制的。
“现在是什么季节?”
在上车前的最后一分钟,傅寒兮问道。
这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我来时好像是秋季?”
唯有布莱文不甚肯定,最终无奈一笑。
“你们也不会怕热或者怕冷,季节不算是什么大事吧。”
“风景不同。”
“原来您还会在意身边的风景。”
傅寒兮怔了怔。
看去时,布莱文已经与诺雷吉攀谈去了。
这是一句无心之言······却不知为何让傅寒兮在一瞬间产生了莫名的心情。
直到大衣的袖子被相当不客气地拽了拽。
傅寒兮身子微微后仰,与那双红宝石似的眼眸对上视线。
“车进站了?”
眼睛的主人这么对她说。
她点点头。
“散了吧,下一学期开始前我会回来。”
这句是对君恋说的。
肉眼可见的,这位藏不住心事的九烛姑娘松了一口相当长的气,在不自知的内心深处,或许她已将少女当成自己的依靠。
“好呀。”
君恋用微笑作为离别的赠礼。
“你记得自己多小心,我总觉得你那事情还不算完。”
艾莎菲尔倒是多了些唠叨的气质。
看着这只仿佛用一根棒棒糖就能骗走的救助姑娘,总觉得一万个不放心。
“你像个老妈子。”
于是艾莎菲尔生气地拧了傅寒兮的腰。
嘶······
嗯,不痛。
这银毛团子的手劲怎么比之前大了?
“不管这不解风情的冰山,小君恋。”
沉默并未持续太久。
随之而来的,是突然贴近的蔷薇花香与从手心传来的些许尖锐。
君恋低头看去,是一朵明媚华贵的水晶花。
“保命用的。”
“怎么感觉反过来了呢?”
君恋哭笑不得。
难道不是应该由她送给远行的二人吗?
只是这句话憋在嘴边,瞅了两眼一脸无敌的傅寒兮,又看看满眼担忧的艾莎菲尔。
希望别有人没事找事惹她们。
“艾莎,列车还有五分钟发车,没坐上我就要摇大姐头来了。”
傅寒兮冰冰冷冷的声音令艾莎菲尔浑身一颤。
呃。
那位暴风雨的首领奥诺蒂娅?
“马上上车。”
别喊了,大多数生命天生怕巨龙。
打不打得过是一回事,刻在骨子里恐惧感又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年幼的血族女皇包打不过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巨龙老阿姨的,此乃世界的真实。
思绪渐止,傅寒兮早已先一步跨上了列车。
在伸出手将艾莎菲尔也拉上去后,傅寒兮站在列车口,眼前是一片杂七杂八的头发。
你别说,大家的发色都不一样。
尤其是那簇灿烂的金毛,在阳光照射下布灵布灵的发光嘞。
——你会去吗?
——谁知道呢。
傅寒兮的嘴角微不可察的上扬,最终也只是与艾莎菲尔对视一眼后往车厢内走去,她们的座位在窗边。
“再会。”
傅寒兮朝窗外挥了挥手。
总会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