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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你不觉得成年人的世界很有意思吗?”
乐饮溪收敛了左顾右盼的模样。
方才提问的是那位总跟着圣父的那位青年。
应当是老头极其器重的人。
今天的会议挺重要的,这会儿也能让他参与旁听,估摸着他以后总归也是个身居高位的家伙。
嗯嗯。
虽然乐饮溪不记得他的名字。
“有意思?”
“对,成年人都在闭目养神。”
青年的脑袋上冒出了个问号。
哪里有意思了?
“我已经看到几个想要和稀泥,有几个想要开战的了。”
嚯。
这居然是能看出来的。
青年自愧弗如。
也不由暗自感叹圣女殿下不愧于圣女之名。
只是简简单单的察言观色,便将这些在他看来表情一模一样的大人物的心理给猜透。
不过······
“您确定那是要开战?”
“对哦。”
这下又嘻嘻不出来了。
“我不敢苟同,会演变为世界战争的。”
“你看好,这就是今天的议题。”
少女笑得相当笃定。
坚定得像是她手里掌握着会议的剧本。
青年微微一怔。
但联想到乐饮溪平时那副模样,他又觉得自己的感觉没错。
圣女殿下或许确确实实把眼前的会议当成一场戏谑的喜剧。
“殿下······”
“嘘,别睡着。”
接下来将是青年不曾见过的,大人物们的会议。
······
会议伊始,圣父陛下作了简短而有力的讲话,将会议的中心主旨简明扼要地点出。
随后,圣女殿下将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简要汇报。
会议中,教廷高层要员纷纷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并逐渐形成了两种观点。
最后······
争吵持续了两个小时,仍未结束。
乐饮溪笑而不语。
在她讲完后,会议的结果便与她无关了。
其实在老头向魔王提出那个不合理的要求时,矛盾便在所难免。
在旁人眼里,圣父的行为绝对称得上是护短。
那名暴走的魔族跨越山海,大老远地从布莱安顿大洲跑到弗朗西斯大洲,总不能只是因为突然来了兴致要找教廷圣女打架吧。
多数人认为这是挑衅。
但乐饮溪清楚得很,这是“救世”和“灭世”的信仰剧烈冲突了。
而她只是离那家伙近,实力又相差无几。
说来这些信仰也挺有意思,找茬也找水平接近的。
不会让Rank Ⅰ去打Rank Ⅸ。
况且会议至今,福泽尔一句话都没说嘞。
啊,除了开头的发言。
属于是没营养的典范。
圣女小姐姑且认为自己睡着了都没问题。
不会错过关键信息。
乐饮溪双眸细如柳叶,眯起的目光中倒映着圣父如初慈祥和煦的笑容。
“老头。”
她最终选择了传音:
“说说吧,干这种过分事的理由。”
“嚯嚯,当然是为你出头。”
“得了吧老头。”
反正乐饮溪第一个不信。
“你的信仰不纯粹,我看得出来。”
“我自始至终都拥护救世的伟业。”
他没说谎。
这当然也是看出来的,说实话,那句“为你出头”也并非谎言,福泽尔向来真诚。
“所以我一直很不喜欢你们这些老人家。”
可惜,对于圣女小姐而言,这种需要动脑子的聊天并不适合她。
曾经的她难以体会如今的勾心斗角。
现在想想,只觉得这些大人物说话真的很累人。
“罢了。”
圣女小姐耸了耸肩。
再怎么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先说好,战争我不去。”
少女与老人的传音到此为止,会议桌上的喋喋不休的议论声仿佛落在池塘里或大或小的雨点声,杂乱而无序,也没多少个有用的信息。
少女闭目。
她知道这场会议的结论。
······
夜晚正浓,光点微醺似的照亮着街道与窗口。
或许人们都该感谢魔法师们。
锐意进取的他们,才思泉涌的他们创造出无数利用魔力的方法。
——魔导灯在百年前被发明,沿用至今。
从那一刻起,光明唾手可得,无处不在。
“圣父陛下。”
青年为老人点亮了灯光。
很简单的操作,往灯里注入魔力就好。
Rank Ⅰ的魔力量能让其持续明亮大约一个月的时间。
当然当然,也不至于每盏灯都派一个人持续地注入魔力,这就不符合便捷易用的需求了。
魔力也可以被压缩到固定的容器里,消耗完了换一个即可。
青年做的就是更换容器这一步。
福泽尔正准备动笔,不知要写些什么。
“辛苦你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陛下······我有些问题想问您。”
显然,青年还不打算就此离去。
即便出门在外他都尽力表现出忠诚的姿态,但对于圣父的做法,他仍有许多不解。
至少在他算不得富有远见的情况下,贸然挑起矛盾绝非明智之举。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这涉及教廷的信仰。”
懂了。
“我知道了。”
青年点点头。
这是他不能知道的事情。
不过······
“救世”真的有必要吗?
又有谁能肯定,魔族一定会“灭世”呢?
或许他也的确被圣女影响了。
脑子里偶尔也会产生似乎很大逆不道的想法了。
“魔族一定会‘灭世’,正如魔法师永远在追求‘智慧’的道路上。”
福泽尔开始动笔了。
但青年清楚,他的想法瞒不过老人的洞察。
“曾经的斯比利亚人因为被世界各地的璀璨吸引,进而诞生了对‘黄金’的执念,于是他们建造船只,向大海之外开拓巡游。
而魔法师们。
他们认为魔法有一个开始。
探究‘开始’是一种执念。
所以魔法师的天堂,亚利加大洲信仰‘智慧’。
魔族与教廷同理。
灭世与救世都是一种信仰的具象,是难以逃开的宿命。”
青年哑口无言。
“嚯嚯,无须在意。”
老人突然笑道。
“就当作是一个老头子发了疯。”
青年苦笑不已。
他自认今晚是他的不眠之夜。
······
福泽尔写的东西不算长。
在仔仔细细地检查过一遍后,他将其装入信封。
“你去城西尽头的裁缝铺,把信投过去。”
“您要做衣服?”
青年好奇多问了一句,但又觉得有些多余······以及最关键的,那家裁缝铺卖的是女仆装来着。
世界连锁的大店铺。
传闻店主是一位紫色的精灵,也不知是真是假。
“那是暴风雨的店。”
暴风雨,暴风雨······
“那个刺客组织?!”
青年嘴角一抽,没来由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有些庆幸自己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否则连自己什么时候人头落地都不晓得。
“既然你还不想休息,就再帮老头做好这件事咯。”
“是。”
不过说真的,虽然应下来了······
真的不是很想和这帮刺客待一起捏。
有种心里毛毛的感觉。
“说来你已经见过暴风雨中的一位了,在魔王城,花丛边那位黑色的少女。”
“啊?”
“她的代号是棒棒糖。”
青年嘴角抽搐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