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章:覆雪之上,苍空之下

作者:浩枂洛沐 更新时间:2024/4/28 20:48:27 字数:2065

冈仁波齐,冈底斯山脉的主峰,也是这世界上最为神秘的圣地之一。世界的中心、神明的道场、须弥山、金字塔乃至所谓的地心入口。无论是宗教抑或是神秘学,他们的传说与推论即便各有不同却又不约而同地为这座山蒙上了如它顶峰所盘绕的云雾一般的神秘面纱。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登上过这座山的顶峰。据说有人尝试过,但最终以失败告终,来这里的人说那几个试图攀登冈仁波齐的探险队成员后来都衰老得很快,不久就接二连三地离世了。无论这个传说是真是假,但至少吓跑了几乎所有试图攀登这座神山的探险家们。

虽然冈仁波齐无法攀登,却也吸引了无数的游客和朝圣者前来朝圣。有人装备精良;有人拖家带口;也有人轻装简从。无论如何,他们来到这里都只有一个目标:绕山。

当地人心目中,绕一次神山冈仁波齐,他们便能获得灵魂与精神的洗礼。有的朝圣者会连续绕山好几圈,这些时日里风餐露宿;也有的朝圣者几步便是一拜,这是他们对于自己信仰的最诚挚的尊重。

而这群人中,我却是个那唯一的异类。浑身上下,除了衣服外我只剩下手中支撑着身体的这根登山杖。没有食物、没有水、也没有氧气瓶,这些维生道具于我而言只是毫无意义的累赘。而我的终点也与朝圣者们截然不同:

我得登上山顶,独自登上那尚未有人踏足之。我没有什么征服的野心,只有求生的本能。不只是我自己的,还有这个世界的。

“咳咳!”

我游离在生与死的边缘,向前的每一步都感觉在透支自己仅剩不多的生命,每一次摔倒都在离死亡越来越近,咳出的夹带着冰渣的水只有我自己知道这是独属于我自己的血。

“小姑娘,你还好咩?”

两个阿姨操着带口音的普通话走到我身边关切地问候着。

我在她们的搀扶下艰难地重新爬起来,眼睛、鼻子和嘴巴都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流淌着冰凉的水,实在狼狈。

“要不喝点水咩。”

“不,不用了,谢谢阿姨。”

我谢绝了阿姨递过来的水壶。那里面的水是她们珍贵的生存资源,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强烈的高原反应和陡峭漫长的连续上坡是一道不可轻视的炼狱。倘若挺过去了,便是柳暗花明的天堂;但倘若没有挺过去,他们的生命也许会永远留在这里。这不是善良,而是生的概率的让渡,是一种勇敢。这种勇敢不该被浪费。

“小姑娘。你愣子绕山不晓得带水和氧气(瓶)噻?我多带咯,留几个给你嘛。”

一个阿姨好心地责问着我,那像秋末枯枝一般褶皱密布的手翻找着身后的包,拿出一罐氧气瓶与一个水壶。

“阿姨!这些东西我都带了,是朋友们帮我拿着呢。他们现在就在前面等着我呢!”

阿姨说谎了,她们必定不是第一次绕山。对于该带多少装备她们一定心知肚明,多带一些意味着更多的负重,少带一些意味着更高的风险。所以她们的计划一定无比周密。

我也说谎了。这一次,我是孤身一人。

我与阿姨互相欺骗着,这让我心底多少有些愧疚。这算罪孽么?阿姨们的绕山朝圣是为了洗清过去的罪孽,可她们却为了我背负了一项本不该承受的罪孽。如果这座神山真有灵性的话,希望能别去怪阿姨们吧。

和阿姨们分手后,我再次独自踏上自己路途。我想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狼狈的一次,但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前进。我必须躲到一个无人的角落。只有这样,观测所产生的剧烈能量震荡才不会影响到人类世界。毫无疑问,冈仁波齐都是最好的选择。即便有能量震荡,即便会有冲天的光芒,即便山顶的天空会无比澄澈。人们都不会对此感到诧异,因为似乎它就本该如此。

我定好了一条上山的路,为了不被人们发现自己“疯狂”的想法。只能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来来往往的朝圣者们。等到了落日的余晖将橙色的果酱淋在冈仁波齐那雪白如冰淇淋的山峰——人们把这个叫做“日落金山”。在此刻,年轻的游客们才就此驻足欣赏这自然留给他们的瑰丽风景。直到黄昏的绚烂之后一切慢慢陷入沉寂。

太阳终于落山,皓月高挂。可月亮的光无法照亮大地,我的周围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游客和朝圣者们大概已经前往补给站休息了。我也终于能够行动。

翻越一座又一座的小山,我才终于走到这座“神山”的山脚下。

冈仁波齐是这样的陡峭,几乎断绝了走上去的可能。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大概需要凿壁装置才可能登上去吧?可神山是绝对容不得这样的摧残的。我也不打算这样。

找到一个相对平整的山壁,双手开始发出淡蓝色的光,应该可以的吧?

我用脚登着石壁沿着它使出浑身的力气向山顶奔跑而去。

过了约莫几十分钟,我便“跑”上了山顶。俯瞰着山下的河流湖泊,补给站亮着的零星灯火。我这才勉强松了一口气。至少我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就到达了目的地。

可我不能停下。身体的迟钝警告着我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接下来都是争分夺秒的时候。即便再吃力、再累,我都得尽快完成这一切。

想着,我将落在地上的雪慢慢垒起.....

究竟过了多久?一两个昼夜吧?我没有带时钟,也没有精神去在意究竟过了多长的时间,只能依靠自己对身体的操控感受所剩的时间。但好在最终还是结束了,我终于还是在自己彻底化成一滩水前雕刻出了这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的雪雕。

只要对那个意识进行观测,这个雪雕就会活过来。而我也算完成了使命......

......

当天夜晚,人们看到了冈仁波齐峰上的奇观:一束青蓝色的光柱穿破云层径直照耀在峰顶之上,天空中出现的青绿色极光的如浪潮般翻涌。

可人们并没有发现:在这奇观背后,是一条看不到的时空引力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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