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水底(二)

作者:浩枂洛沐 更新时间:2024/7/7 20:03:45 字数:2006

「我原以为挺过黑色周末,除掉那些想要谋害我的人,一切就都结束了。作为我那作为往日杀手的过去会就此结束,那个叫艾莲娜·阿克提亚斯的少女的生活就此重新开始。

可事实证明我错了,一切都在走向另一个结果。我那从天而降的“妹妹”——艾丽祈,她的出现是如此地合时宜,就像那冥冥之中早已写定的剧本。她适时地从天而降,她适时地出现在安妮姐姐身边,即适时地治好了我的头晕,又适时地与美亚出现在那家熟悉的奶茶店。

今天美亚一回来就钻进了房间,没有半句话说,甚至没有一句问候。就连吃饭,也只让青木姐姐来送,一看见我就将房门紧闭。

难道是我“抢走”了本该属于美亚的合奏乐队么......难道是我在不知不觉中冷落了美亚么......我想和美亚好好谈谈,我害怕失去美亚。可是美亚那扇紧闭的门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开,更不用说走进去了。她为什么会对我的敲门那么的厌恶和害怕,她关上门时候的那副表情......为什么那么残忍,为什么每当我想起时胸口都会痛到无法呼吸.......

那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又回来了,那个叫阿尔忒弥斯的无人在意的过去。我亲眼见证着丽祈闯入我的生活,又开始夺走了我那来之不易的......无论如何都会在意的人。会不会很快,作为艾莲娜的我又会孤身一人......可......穹弈哥哥......我的老师,你在天涯的何处......如果有一天我再一次无家可归,你能带我离开么。即便外面已经大雨滂沱,可我无论如何都受不了孤身一人了......

艾莲娜泪水潸然地合上笔记本放下笔,那轻声的啜泣早已被那窗外雷雨交加的噪音淹没。大雨吞没了城市,黑黢黢扭成一团看不清形状,只见得一片混沌。

躲在房间里的美亚没有开灯,只有借着电脑透射出的微光才能映照出她依然木讷的脸。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下午会议的录音,回忆着那噩梦一般的对峙。美亚不愿回首,这场失败每次回首都在毫无收敛地压迫着美亚的精神,那种即便努力之后仍失败的痛苦清晰得让自己的思绪飞回奶奶和‘怜’还在时候的一幕幕场景。那是还没因为Rebirth系统而变成艾莲娜的“怜”就因为自己那一次一次徒劳的努力而走向的失败,才导致怜成为那反人类系统的牺牲品。

每每思绪被禁锢在自己“隐歧”这个姓氏的原罪之中,她就更加惧怕失败。隐歧贵江所给她们带来的原罪,恐怕美亚终其一生都无法彻底偿还。无论如何,过去的“怜”都没法回来,只留有的艾莲娜。从她的身上,美亚是如此地清晰地感应到过去的“怜”就藏在那具身体里微笑着看着自己。正因如此,穹弈留给自己的约定,登上暮邦权力顶点的约定才会在不经意间应允。只有在自己的庇护下,艾莲娜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只是这又一次的阻碍和失败将刚要展翅高飞的雏鸟那羽翼未丰的翅膀折断,被重力束缚的身躯正在以毁灭的方式重回地面。

怎么办!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迫使自己打起精神,可内心的声音却在不断地侵扰她的思绪,变成那剪不断理还乱一团乱麻。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房间里突然间闯入一阵断断续续地强光与惊雷宛若相机的快门和闪光灯,将狼狈的美亚暴露出来。

键盘声和雨声不知道谁更刺耳,美亚敲下的每一个字符组合成一个个单词,单词组合成名字,而每个名字终究会指向一个确定的人。美亚猛然在惊雷中意识到这一点,回想起丽祈下午说的那些话.......

“恐怖.......那家伙.......想怎么样!”(日语)

美亚越想身体就越发感到不寒而栗,不安化作蚂蚁爬满她的头皮只带给她一阵瘙痒和发麻,痛苦得让她恨不得抓破自己的头皮。可这份惶恐仍没有终止美亚手上的行动,手指好似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受控制地继续敲下一个个名字。

那屏幕上那些被人类赋予意义的符号恍惚间获得了生命开始胡乱跳动,美亚的心脏和头也在跳动。忽然,几个名字开始渐渐自己变得一片猩红,另一道血红的斜线先后划掉那些标红的名字.......

美亚惶恐地想要尖叫出来,可她的嗓子在不知什么时候已然沙哑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她赶忙停下手上的一切冲向门口,可无论她怎么扭动把手都推不开那扇门。

艾莲娜!艾莲娜!青木小姐!救救我!

美亚拼命地拍着门,想要发出求救的声音。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妄论美亚如何努力都发不出哪怕一点动静?这间看似华丽到金碧辉煌的卧室,本是无数人梦寐以求之地,对于美亚而言却成为坠入其中便再也无法逃脱的奈落。

房间里那些本该用来装饰的宝石美玉,渗出暗红色的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奶奶!

又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的光芒之中美亚惊见一个衣着华贵的老妇人站在窗边一脸严肃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美亚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忘记那副面孔,隐歧能源和暮邦城的一手缔造者——她的奶奶隐歧贵江。

再一道闪电划过,这回光芒没有非但掩盖隐歧贵江的幻影,反而让另一个混血的中年女人出现在这无间地狱中。只是这女人的双眼已经一团血污混沌,口鼻不停地渗出已经因为氧化而变得一片漆黑的血。

海伦娜姑姑!

美亚记得很清楚,那个周日的夜晚,一声枪响后美亚和保安们只在那间办公室里发现了心脏停搏的海伦娜,子弹从他的上牙膛径直贯穿了她的整个大脑。物理层面上抹除了Rebirth存在的证据,也抹除了藏在海伦娜身体里的隐歧贵江的灵魂。然而却每曾想她们竟然会一起出现在自己面前。

暮邦城的三代“女王”,重叠在混乱的时空,聚集在这座华丽的无间地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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