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水底(六)

作者:浩枂洛沐 更新时间:2024/7/22 0:25:07 字数:2082

“你打算带美亚去刚才说的那个‘安全屋’么?艾莲娜?”

听到艾莲娜要带着昏迷不醒的女儿到一个未曾可知的地方,作为母亲的树理即便经过之前的一系列事情之后对艾莲娜已然充满信任,甚至打心底里已经觉得只有这个女孩或者与她有关的穹弈才是救自己女儿的关键,仍就不安地一再向艾莲娜确认她的计划:

“美亚能回来么?”

“我.......不知道.......”

艾莲面对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谎,哪怕她心里明白树理阿姨此刻需要的或许只是安慰,而非承诺。

“我尽力而为......”

艾莲娜终究没有安慰树理,始终用着最理智的头脑给予已然缺少些温度的回答。树理在此刻却抑制不住情绪,冲上前来紧紧攥着艾莲娜的手,放下平日里那副高雅端庄的贵妇仪态,跪在艾莲娜面前仰视着她虔诚地乞求道:

“美亚一直把你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求求你,替我带回美亚......我们夫妻俩什么都愿意做......”

听到树理如此可怜巴巴地请求,又看见她眼睛急得要流出泪水。艾莲娜心中某块被风暴侵袭到一片混乱的地方产生了某些触动。她扭头看向安妮和丽祈,她们似乎欲言又止,只抛给自己一副诧异的眼神。

“喔......”

艾莲娜用那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轻轻给了那两个人自己的回应,本该清澈的眼睛在不知道哪个瞬间变得一片浑浊。艾莲娜扭过头,故意抬高音量:

“呐,树理阿姨给我起一个名字怎么样?用隐歧姓氏。”

“诶?”

“喂!等一下!”

艾莲娜突然那莫名其妙的请求给了在场的人当头一棒,就连亲口说“什么都愿意做”的树理一时间也被炸得不知所措。唯一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丽祈,她连忙高声阻止道。

艾莲娜撇过眼睛,看了一眼满脸震惊眼神都在不停颤抖却又一言不发的安妮。又小声嘀咕了一句:

“原来如此。”(日语)

随后又用日语对树理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请求:

“呐,树理阿姨给我起一个名字怎么样?用隐歧姓氏。”(日语)

“艾莲娜姐姐!请等一下!”

丽祈这时才终于不再躲在安妮身后,跳出来抓起艾莲娜的手。

“放开我!你还想怎么样!”(日语)

丽祈的手就如同漏电的插头,艾莲娜碰到的一瞬间便急忙甩开,将积累在心中的郁闷和焦虑一股脑地浓缩进简单几句话里:

“你要怎么样我都随便你了!现在我自己的事情你也想掺和是么?”(日语)

“不是这样的。艾莲娜姐姐,你听我解释。”

艾莲娜侧目又看了一眼丽祈身后的安妮,安妮虽满脸心事重重却仍一言不发。这样的态度让艾莲娜反倒释怀了。她再一次挣脱开丽祈的手,用日语对青木命令道:

“青木姐姐。带美亚离开。”(日语)

艾莲娜和树理夫人都如此授意,青木即便感知到当下的气氛已经诡异到让人不适,也还是不得不这么做。她上前拔掉连在美亚身上的数据线,将其抱起。

而艾莲娜则向跪在自己身前的树理发誓道:

“我会把那个活蹦乱跳的美亚带回来的,相信我。谁都不能带走她。”(日语)

随后扭头横眉冷对身后的丽祈,冷哼一声后就带着青木扬长而去。

“艾莲娜!”

就在艾莲娜刚要走出门时,安妮这才终于开口叫住艾莲娜。而艾莲娜也停下脚步用那双依然混沌浑浊的眼睛看向她。

“早点回家。”

“祝你幸福。”(日语)

艾莲娜微微点点头后,彻底关上了病房的门扬长而去。

艾莲娜离开后,丽祈依旧眼巴巴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表情只剩下无奈。

......

把美亚带上车,坐到驾驶坐上的青木没有急着启动,借着后视镜看着无力地靠在后座上用手臂盖住自己眼睛的艾莲娜。关心道:

“艾莲娜。你还好么?”

“嗯。我不知道。发车吧,现在就去安全屋。”

先前那副强硬的态度让本就不善表达的艾莲娜燃尽了心力和精神,一坐进车里疲惫感便如潮水般袭来,在情绪中决堤,随着眼泪喷涌而出。手臂也不过潦草遮盖那泪水潸然的眼睛,可那眼泪又怎是仅仅靠遮就能掩盖住的呢?青木已然看在眼里。

“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青木姐姐。我们走吧,把事情专注在美亚的昏迷上。”

艾莲娜根本就没有给青木说完的时间,话说一半就强忍着哭泣用哽咽的语气强硬地转移话题。青木见艾莲娜如此刻意地回避这件事,也见她的情绪似乎已经进入了某种极限,也只能默默地启动汽车。驾车离开医院。

.......

不久后,坐着AI出租车后座的安妮和丽祈彼此沉默了好一会儿。安妮焦虑地抠着手指甲,时不时偷偷看向托脸颊望着窗外的丽祈;丽祈同样心事重重,时不时发出悲叹的鼻息。

“丽祈。”

“嗯?怎么了?安妮姐姐?”

“只是一周对吧?一周之后一切都会恢复往常。”

“唔......下雨了......安妮姐姐带伞了么?”

“真的下雨了......伞,好像没有。我以为昨晚大雨之后今天就该放晴了。”

雨滴一颗一颗打到车玻璃上凝聚成水珠,模糊了车里的二人望向窗外的视线。雨水的沙沙声和雨滴打在玻璃上的咚咚声协奏,雨越下越大了。

丽祈忍不住长叹了一声,这才回答了安妮的提问:

“对,下周一,只要安妮姐姐没感觉到什么不舒服的,也对我脱敏了。安妮姐姐就可以回归过去的生活了。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安妮姐姐。”

“确实是不小的麻烦呢。但我也要向你道歉,丽祈。艾莲娜的过往很坎坷,身上背负着不小的担子,所以总是有些敏感,但她一定没有什么恶意。”

“艾莲娜姐姐很在乎身边的人,无论是美亚姐姐还是安妮姐姐。我作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闯入了她的生活,虽然反应有些过激但也是人之常情吧。安妮姐姐......”

雨水彻底模糊了车窗外的风景,丽祈也终于收回了眼神转而望向安妮。

“如果可以。我希望安妮姐姐能和艾莲娜姐姐重归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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