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敢——!”
伊芙的怒喝不再是人类的嗓音,而是裹挟着浩瀚魔威的咆哮,瞬间冲散了石阵中残余的诡异低语和呻吟。
她金色的眼眸彻底转化为燃烧的血红,周身原本内敛的魔力轰然爆发!
“轰——!!!”
以她娇小的身躯为中心,一道暗红色的魔力光柱冲天而起,并非向上,而是狠狠撞向那正在急速闭合的“母巢”裂缝!
光柱所过之处,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肉眼可见的波纹扭曲荡漾,那些试图重新缠绕上来的肉膜触手在接触到光柱边缘的瞬间,直接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莉娜和刚刚冲到附近的战士们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魔力逼得连连后退,几乎无法站稳。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悬浮在半空、黑发狂舞、眼蕴血海的少女,此刻的伊芙,不再是那个粘着洛娅的乖巧女孩,而是真正展露獠牙的、执掌毁灭的魔王!
“给——我——开!”
伊芙双手虚握,仿佛抓住了无形的门扉,用力向两侧一撕!
一声巨响从石阵中传来。
那原本即将完全闭合的“母巢”裂缝,硬生生被这股蛮横无比的力量遏制了闭合的趋势,甚至被强行撑开了一道更大的、不规则的缺口!
暗红色的肉膜组织在缺口边缘疯狂蠕动、试图修复,但却被伊芙魔力中蕴含的力量不断湮灭。
缺口内部,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显现出光怪陆离、不断变幻的诡异景象——扭曲的森林倒影,流淌着粘稠液体的地面,以及无数影影绰绰、如同胎儿般蜷缩的阴影。
“伊芙大人!不可!”
安洁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高声喊道,
“强行撕裂空间极其不稳定,可能会引发空间乱流,您也会有危险!”
像是没听到安洁的话一样,伊芙的力量还在持续输出,强行维持着那道被撕开的缺口,暗红色的魔力与“母巢”本身的污秽能量激烈冲突,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能量爆鸣。
整个石阵都在剧烈震动,石柱上的肉膜组织大片大片地坏死脱落。
然而,就在伊芙准备不顾一切冲入缺口时,一道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意念,如同跨越了遥远的距离,直接在她狂暴的心海中响起。
“伊芙……我没事。”
是洛娅的声音!
伊芙送给洛娅护身符被伊芙施加了一道精神念力,没想到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伊芙狂暴的动作猛地一滞,血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清明。
“姐姐?”
她急切地通过意念回应。
“你在哪里?安全吗?”
“我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像是一个……被扭曲的自然领域,暂时安全,没有直接攻击。”
洛娅的意念断断续续,似乎受到干扰,
“这个空间很不稳定,你的力量……可能会让它崩溃。先别进来。”
“……好。”
伊芙几乎是咬着牙答应下来,周身的恐怖魔力缓缓收敛,但那道被撕开的缺口并未完全闭合,依旧维持着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消失的通道,由她一丝精纯的魔力勉强维系着。
“但我不会关闭它。姐姐,保持联系,有任何不对,我立刻进去!”
‘嗯。我会小心探查,外面……交给你了。’
意念链接暂时沉寂下去,但那一丝微弱的联系并未断绝。
伊芙血红的眼眸缓缓恢复成金色,但其中的冰冷和怒火并未消散。
她悬浮在半空,低头看向下方惊魂未定的莉娜等人,声音恢复了平日的语调,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姐姐暂时安全,她在另一个空间里。我会维持住这个通道。你们,清理掉石阵里所有能动弹的恶心东西,确保这里不会有任何干扰。”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还在试图再生和靠近的肉膜触手,指尖一缕凝练到极致的暗红色魔力弹出,如同拥有生命般,在空中分化成数十道细丝,精准地射向每一处还在蠕动的肉膜组织。
被细丝命中的肉膜,瞬间失去所有活性,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般,迅速干瘪、炭化,最终化为飞灰。
短短几秒钟,整个石阵内除了中央那个还在微微搏动、但裂口被强行固定的“母巢”之外,所有附生的邪异组织被清理一空。
莉娜等人立刻领命,分散开来,更加仔细地检查石阵的每一个角落,确保没有任何遗漏的威胁。
伊芙则缓缓降落在“母巢”前,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那丝维系着空间通道和与洛娅联系的魔力上。
……
与此同时,在空间通道的另一端。
洛娅感觉自己仿佛穿过了一条粘稠、冰冷的隧道,最终落在了一片质感奇特的地面上。
她稳住身形,立刻警惕地环顾四周。
这里的光线昏暗,来源不明,是一种诡异的昏黄光芒。
她脚下并非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种富有弹性、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肉质地面,踩上去有些粘脚。
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浓郁数倍的、那麝香与腐花混合的甜腻气味,几乎令人窒息。
放眼望去,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无比的山洞或者……生物的体内?
四周的“墙壁”同样是蠕动的肉壁,上面布满了粗大的、输送着不明液体的血管状组织,以及一些如同卵巢般半透明的囊泡,里面隐约可见各种扭曲的、尚未成型的怪物胚胎。
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以及更加清晰的、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充满渴望与饥渴的低声呓语,它们反复吟诵着同一个词汇,如同疯狂的颂歌:
“母亲……母亲……回归母亲……”
洛娅握紧了双拳,剑气在体内缓缓流转,银白色的微光驱散了试图靠近她的污秽气息。
她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了——这里,恐怕就是那个“丰穰之母”领域的内部。
她尝试感应伊芙留下的通道,那丝联系虽然微弱,但确实存在,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给了她一丝心安。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必须尽快弄清楚这个领域的核心在哪里,以及如何破坏它,或者找到离开的方法。
肉质地面随着她的移动微微起伏,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呼吸。那些囊泡中的胚胎似乎感知到了她的存在,蠕动得更加剧烈。
就在她经过一个比其他囊泡都要巨大、表面布满深紫色脉络的囊泡时,那层半透明的薄膜突然剧烈地波动起来。
紧接着,一只苍白、浮肿、指甲尖锐的手,猛地从内部刺破了囊泡的表皮,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