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联想。”
埃德温教授哼了一声，但眼神中并没有责备，反而有一丝探究，
“皇家学院现在的学生，水平确实不错。你导师是？”
“格里芬教授。”
洛娅说出一个西娅资料中准备的皇家学院教授名字，那位教授确实从事相关领域研究。
埃德温教授似乎在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最终点了点头：
“格里芬……嗯，我听过他的报告。难怪。”他顿了顿，
“你对环境干扰检测有兴趣？”
“是的，教授。”
洛娅说，
“我认为这是确保精密制造质量的关键环节之一。”
“关键环节……”
埃德温教授重复着这个词，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说得对，关键环节。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
这句话里明显有话。洛娅没有接话，只是等待。
埃德温教授看了看四周，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压低声音：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对这个领域有兴趣，我办公室有些更前沿的资料，可能对你有帮助。当然，只是学术交流。”
这是明显的示好，也是机会。
“非常感谢，教授。”
洛娅适当地表现出受宠若惊，
“这是我的荣幸。”
“今天下午三点之后，我应该在办公室。”
埃德温教授给了时间，
“四号楼，307室。带上你的交换生证件。”
“我会准时到的，教授。”
埃德温教授点点头，没再多说，转身离开了教室。
等他走远，伊芙才小声说：
“姐姐，他邀请你去办公室了。”
“嗯。”洛娅表情平静，但眼神中有一丝凝重，
“这比预想的顺利，但也可能是试探。”
“那我们要准备什么吗？”
“正常准备。”
洛娅说，
“带上笔记本，准备几个有深度但不越界的问题。你和我一起去，但主要是我和他交流。注意观察办公室环境，感受有没有异常能量。”
伊芙点点头：
“明白。”
下午两点五十，洛娅和伊芙来到四号楼。这是一栋老式建筑，墙壁上爬满了金属管道。
洛娅敲门。
“请进。”
埃德温教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推门进去，办公室比想象中凌乱。
书架上塞满了书籍、卷轴和各式各样的金属零件，办公桌上堆着图纸和半成品魔导器，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机油和旧纸张的味道。
墙上挂着一张复杂的魔导回路设计图，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笔记。
埃德温教授正站在一个工作台前，戴着放大镜片，用精细的工具调整着什么。
见她们进来，他放下工具，摘下镜片。
“很准时。”
他说，指了指办公桌前的两张椅子，
“坐。”
洛娅和伊芙依言坐下。
洛娅将笔记本放在膝上，伊芙则乖巧地坐在她旁边，好奇地打量着办公室里的各种器械。
“你的同伴是……”
埃德温教授看向伊芙。
“克洛娅，和我一起的交换生，也是魔导工程系。”
洛娅介绍道，
“她对高精度制造也很感兴趣。”
埃德温教授点点头，没多问。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从抽屉里取出几份装订好的文件，推到洛娅面前。
“这些是我近几年关于环境干扰检测的一些研究笔记和实验数据，未发表，但比公开文献更详细。”
他说，
“你可以看看，有问题可以问。”
“谢谢教授。”
洛娅接过文件，开始翻阅。
内容确实专业且深入，其中一些数据和案例让她都感到受益。
她挑了几个技术性问题请教，埃德温教授一一解答，过程中不时流露出对某些现状的不满。
话题逐渐从纯技术向应用层面延伸。
“……所以说，理论再完善，如果实际执行时不严格按照规程，一切都是空谈。”
埃德温教授说着，语气又开始激动起来，
“就像现在的某些工坊，为了赶进度，连最基本的周期性校准都能省略，不出问题才怪！”
洛娅适时地问：
“教授指的是……三号工坊的事吗？我听说那里出了故障，正在检修。”
埃德温教授的表情僵了一下。
他看了洛娅一眼，眼神复杂，有警惕，也有一种压抑已久的倾诉欲。
“故障……”
他冷笑一声，
“如果真是普通故障就好了。”
“不是故障吗？”
洛娅装作好奇，“我听一些同学说，是几台高精度法阵同时校准出错。”
“同时出错？概率有多大？”
埃德温教授反问，
“更别说那些设备都有独立的基准灵智回路，理论上能自我修正微偏差。除非……”
他停住了，似乎在犹豫该不该说。
“除非什么，教授？”洛娅轻声追问。
埃德温教授沉默了很久，办公室里只有墙上老式挂钟的滴答声。
最终，他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走到门口，确认门已关好，又在门把手上轻轻按了一下，一层微弱的隔音屏障泛起波纹。
他走回来，声音压得很低：
“除非有外部力量，直接干扰甚至覆盖了那些灵智回路的基础判断逻辑。”
洛娅心中一动，这和工匠的说法吻合，她保持平静：
“什么样的外部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我不知道。”
埃德温教授摇头，但随即补充，
“或者说，我不愿意相信我知道的那种可能性。”他看向洛娅，眼神锐利，“你问这些，真的只是学术好奇？”
洛娅迎上他的目光，缓慢而清晰地说：
“教授，我来银白学院交换，除了学习，也带着我的导师格里芬教授的一个私人委托：关注帝国各大学院在精密魔导制造领域是否遇到‘非典型性技术难题’。
他认为，某些问题可能具有共性，需要跨学院协作研究。”
这番话半真半假，但足够合理。埃德温教授显然听说过学术界这种非正式的“难题共享”网络。
他盯着洛娅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实性。
最终，他叹了口气，从抽屉最底层取出一个用密码锁锁着的金属盒。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
他输入密码，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手掌大小的、已经烧焦变形的魔导基板碎片，以及几张数据记录纸。
“这是事故发生后，我设法从报废品中偷偷保留的一点样本。”
埃德温教授的声音带着苦涩，
“官方报告说全部销毁了，但我留了这个。还有这些，”
他指着数据纸，
“是我在事故前一周，用私人设备监测到的三号工坊环境能量波动记录，注意看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