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敢相信……这些就是明天的新闻报刊上的那些……域外军团吗?”
位于崔尔维林的一座大型医院内,站在我们一旁的一位大夫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诧异不已。
他不像我们熟知的现代医生那般身着白大褂,脖子上挂有一枚听诊器,而是穿着一件朴素的皮制大衣,挎着一只装满了草药和罐装制剂的小包,脸上还带着一副眼镜。
而在他的面前,是一排躺满了伤员的简易金属病床,这些受伤的人都是我们带过来的士兵,他们已经被卸下了防毒面具,这里的医务人员也给他们做好了初步的止血工序。
菲尔转过头,问:“怎么?你也看了那份预知未来的报纸了?”
“当然,你有你的渠道,我也有我的,只不过……”大夫轻轻地摇着头。“我还真没想到你们能把这些人给搞来,这我可是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
“别说什么无用的夸奖了,哈里森。”菲尔说。“你们能不能治好躺在这些病床上的人?他们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哈里森点点头:“我看了一下护士递给我的症状清单,这些伤患大部分都是收到了穿刺伤,这和你们的‘被镰刀砍了’的描述很贴切,除去那些严重的,还有少数一部分人有着被某种金属片刮擦过后产生的轻伤,这个我就不太清楚是什么导致的了。”
我在一旁说:“是给手雷炸的。”
“手雷?”
“大概就是黑火药炸弹那样的东西。”菲尔补充道。“只不过这种‘手雷’能够产生额外的金属碎片,这就是他们伤口的由来。”
“我懂了,既然如此这也好处理。”
“嗯,我相信你,哈里森,但……我想现在就知道,他们能在多久之后康复呢?我需要一个大概的时间。”
“我就这么和你说吧,菲尔。”哈里森放下了手中的、由橡木写字板和白纸加粘性凝胶组成的病历单。“这不是时间的问题,老规矩,只要你们出的钱足够,他们今天晚上就能出院,我会叫来全城顶尖的牧师来干这件事。”
“不不不,我们不能用牧师,特别是那种使用治疗秘术的。”菲尔说。“经过我的调查,这些人不能通过治疗秘术痊愈,所有包含霍泽能量的方法最终都会适得其反。”
“这样吗?那我们还有很多可选的医疗方式,像是生命药剂——这是药品中最立竿见影的了,然后是跌打酒,这可能要痛上几天,但优势是里面没有霍泽,如果你想通过草药治疗的话,我想向阳草和冰片花会是首选,然后再是那些包含霍泽的落星蕨和夜明花之类的东西了。”
“我记得你们不是有一种那个‘注射疗法’来着?那种方式行不行呢?”
“那个也是利用治疗药剂,菲尔。”
“好吧……嘶……那我看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选择向阳草加冰片吧。”
“组合疗法,是吧菲尔?”
“嗯。”菲尔点点头。“将它们的混合药液涂在绷带上然后敷上去应该可行。”
“我不明白,菲尔。”哈里森说。“你刚才又说,不能使用任何包含霍泽能量的治疗方式,但这两种草药内多多少少都有一些。”
“一点点不影响,我刚刚漏说了,这是剂量问题,你只要给他们少用一点,那么这就完全没有问题。”
“我懂了。”哈里森说。“就找你说的办吧,这里有十一个伤势不同的伤员,我会在治疗完成后将账单发送到你工作的事务所那里去。”
“行。”菲尔扶了扶头上的羽毛宽边帽,对我说:“走吧小子,他们在这里能得到像样的治疗了,我们可以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交给你爸的那些士兵朋友们看管就好。”
“好的。”我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躺在病床上的战斗勇士,在心底默默地致敬了一番后,离开了病房。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菲尔对门口的士兵说。“你得看好你们的弟兄,如果他们在这里遭到了什么不公的待遇,和我说,我就在这家医院相隔三个街区的猎金事务所那里,基本上每天都在。”
“行,这么说还是谢谢你们了!”士兵说道。
“嗯,我们走了,过几天再回来看望你们。”
“呃……那个,沈晨星?”士兵突然说道。“等一下好吗,我还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我回过头,走到他身前,而士兵只是递给了我一封信。
“这是……你爸在不久前给你写的信。”他说。“他吩咐我们如果找到了你,务必要给你看看这个,其实之前在临时营地里我就想给你了,只不过你也知道,当时那个紧急情况把我们都打了个措手不及。”
“哦……”我接过了信封。“好,我会回去认真看的。”
“嗯……还有一件事。”士兵说。“我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忙,但……你总得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吧?如果之后我们要找你,包括你爸要见你的话,我们该怎么见面呢?”
我想了想,摊开手:“我不知道,我自己带来的手机已经……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丢掉了,我自己都记不得为什么没了,如果是靠写纸条的话,那未免效率也太低了。”
“这样吧。”士兵从他的肩膀上取下了自己的对讲机,递给我。“这个我们还有很多,给你一个也无妨——它上面的通讯频率是经过特殊调整了的,可以通过我们营地里的那座信号塔发送和接收无线电信号,只要你不离信号塔太远,我们应该可以随时保持畅通联络。”
“哦,好啊,这倒是可以!”我接过那只军用对讲机。“那……我该怎么使用它呢?”
“我差点忘了这回事,对,我现在就教你怎么使用——首先最上面的这个红色按钮是开关,旁边的小旋钮是微调频率,每次0.1hz(赫兹),侧边的大旋钮调频更高,每次10hz,我们目前使用的频率就是这个,266.1hz,只要你调到该频段,就可以和我们联络。”
“好,我明白了,那……如果要换电池怎么办?”
“电池电量显示在显示屏的这个位置,看,它有三格,等到还剩一格了你就联系我,这样就好了。”
我点点头:“这下好了,万无一失了说是。”
“嗯,行吧,你可以去干你们该干的事情了。”
我想了想,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大哥?”
士兵说:“我叫肖荣涛。”
我露出了微笑:“知道了,肖大哥,以后有事我就拜托你了。”
“呵,那也只是暂时的,等你爸回来了我就让他来管你。”
“天老爷……行吧,那我们走了。”
“终于该处理正事了。”菲尔将双手靠在后脑勺,一副悠闲的姿态。“该说不说,我有些羡慕你,小子,还有这么多人和你聊得来啊。”
“这倒没什么,不过……哈,我想他们的出现的确给了我不少心灵上的慰藉,让我重新感觉,在这里生活终于有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说得对。”菲尔看向前方。“这样也能让你走得更远,小子,我当年要是有这么好的条件,也不至于精神涣散成那样——至少是在我知道自己永远都不会死的那段时间里。”
“那确实相当痛苦,我觉得一直活着可能并不算一件好事。”
“糟糕透顶了,小子,你不会想体验它的。”菲尔说。“好吧,不谈这些丧气的了,我们去米兰一趟,必须要查清楚,谁才是泄密的那只该死的仓鼠。”
“不是老鼠吗?”我问。“按你们那边来说,老鼠应该是指泄密的家伙才对。”
“是,但仓鼠更可爱一些,我喜欢这么说。”
我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