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上吗？”
在和先知商讨完事宜之后，我和凯尔离开了办公室，直接走到了崔尔维林的大街上。
凯尔那奇特的样貌很快吸引了不少眼球的关注，而我对这种情况感到有些害怕——这大概像是，我一个社恐的人跟着一个相当开放的朋友在外面走着的情况吧？
“没关系。”凯尔轻轻地摆了摆手。“你知道的，以这里人的认知来看，他们大概都会认为，我是你通过某种秘法仪式催生出来的魔宠吧？”
“是吧……”我偏过了头，尽量不看着那些行人。“但像你这样的魔宠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吧……”
“啊，那不过是他们的想象力还不够丰富罢了！我也略微了解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事情，哼，我发现这里的人很喜欢把‘世界’说成是‘这片大地’，嗯，就好像他们只知道整个宇宙只有这块地皮一样。”
“我想，他们大概也只能这么认为吧？”
我的想法很清晰，毕竟在我们地球，古代也没有多少人认识到在地球之外还能有其他星球或者世界——甚至连“地球”这个称号都要到公元十几世纪才被人发明而出，而地球原来的名字，便是“Earth”，即“土地”。
所以我确实不觉得这种称呼有什么奇怪的，但凯尔，他很明显就没有适应过来。
“我们切尔诺夫人老早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接受了父母的教育，也就是说，我们在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知道切尔诺夫不是唯一的世界了。”
“这么夸张？”我说。“他们该不会是通过胎教告诉你的吧？”
“差不多啦，总之我们的见识从一开始就要比这些人……还有你，高得多了。”
“那……你们父母有没有教育你们做人要谦虚啊？”
“没有。”
“哈？”
“我父母和我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只需要变得更强，这样所有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了’，这就是我听得最多的话。”
“哦……听起来很上进，也……很自信。”
“那是。”凯尔随即摆出了一个苦瓜脸。“只不过到后来我才明白，比我厉害的人永远都是一大把，嗯……这让我觉得这么多年以来的奋斗都是白瞎的，所以我现在处于比较休闲的状态，不会再去和那些社会上的事情或是其他人争来争去的啦。”
“你们那边的世界，竞争都是这么激烈的吗？”我问。“为了什么？”
“也不能说为了什么，这种说法太宽泛了，真实情况其实是，这种互相竞争、你死我活的方式已经是我们世界的主流风格了，大家做什么事情总喜欢你比我，我比你，这种氛围一直都存在，所以我们就会有这习惯。”
“但……总该会是有什么东西让你们这样竞争的吧？”我说。“要不然这说不通。”
“啊，非要讲的话，也对，我们切尔诺夫的主流就是研发科技，各种各样的科技，只要有一个人能发明出什么新玩意或者新学说来的话，他就能获得数不胜数的名誉和财富，还能被记载在史书里。”
“好吧，这确实挺让人向往的。”我点点头。“那也就是说，你们所有人都在试图干这种事情吗，啊？”
“几乎是。”凯尔说。“大家都热衷于这件事，但其实很多人都对为什么这么做而感到盲目，我也一样。”
“或许，只有那些成功的人才知道这背后的深意吧。”
“不知道。”凯尔摊着手。“反正我没有成功，然后我不想干了，于是，我就去参与了那些顶流研究机构的实验人员，其实说白了点，就是做试验的小白鼠，这一行就是专门去负责测试那些还没有稳定下来的原型发明。”
“不稳定试验吗？那岂不是很危险？”
“更危险的试验都是留给死刑犯做的，我们这些自愿人士的工作更安全一些，参与的项目大多都是无害的。”凯尔说。“你知道吗？我自己居然在这种工作中找回了自己，找回了当初生活的热情。”
“这听起来难以理解……”我皱起了眉头。“为什么参与这种试验就会让你恢复热情呢？”
“这是因为，我参与的每一个试验都是全新的，这会给我不断带来新的体验，很舒服——而如果让我自己来研发这些鬼东西，我就觉得难受，这大概也是个人爱好的问题吧。”
“这么说，你讨厌读书咯？”
“我不讨厌读书，但我讨厌自己动手，就这么简单。”
“啊……我懂了。”
在半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我对他说：“凯尔先生，我可能有些事情需要去处理一下，那个……我得先去见一个人，原本我昨天就应该去见了的。”
“什么？”他问我道。“很紧急吗？”
“呃……不算很紧急。”
“那，你和这个人有约定吗？”
“约定啊……嘶，好像也没有。”
“那你最好还是先把它放一边了。”凯尔说。“我们目前的工作才是最重要的，你得带我去那个拉曼却什么的人家里，我们越早去，说不定就能越早获得更多情报，击败邪神。”
“好吧……既然你这么热衷于这件事的话……”
“我很热衷，热得都快要融化了！”凯尔说。
我们来到了拉曼却庄园，而那个门卫看见我，点了点头。
“进去吧，沈晨星先生。”他打开了那扇装饰华丽的大铁门。
“啊……好吧？”我带着凯尔，走进了庄园。
见门卫大爷一点怀疑的样子都没有，我不禁疑惑道：“为什么他就好奇你的身份呢？”
“为什么他会好奇呢？”凯尔反问道。“我不是说了，这里的人都会把我当成是一只魔宠来的？”
“但是……”
“你可能觉得我长得很奇怪，但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这里是卡塔斯，不是地球。”
“……好吧。”
我敲了敲庄园豪宅的大门，我以为给我开门的会是管家或者女仆之类的人，但没有想到，门后面的人居然是拉曼却少爷。
“哦，沈晨星。”他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真巧啊，居然这么早就来我家吗？”
“啊……对，我找你有些……事情。”
“看得出来。”拉曼却少爷轻笑了一声，视线则是越过了我。“嘿，你这只魔宠看起来挺可爱的，花了多少钱买的？”
“哈？”我转过头看了看凯尔。“哦不不不，他不是魔宠，他也是一个人。”
拉曼却马上收敛起了笑容：“真的？”
“对。”我说。“和我们一样的人。”
他被我这句话给说沉默了，几秒钟以后，他才对凯尔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沈的朋友。”
“没关系，大少爷。”凯尔举起他的小爪子摆了摆。“我能理解你的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
“你们……认识多久了？”拉曼却问我道。
“多久？我想想……大概八个小时不到吧。”
“……我知道了，两位，所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呢？”
我凑到了他耳朵旁：“是关于邪神的事情。”
拉曼却听了，马上说：“是吗？那还得麻烦两位到我房间去深入探讨一下了。”
来到了他的房间里，拉曼却先是将桌面上的那些书本清理干净，将它们放到了书架上，然后问：
“你拿到新的情报了，沈？”
“不，我没有。”我说。
“那是什么呢？”
“是这样的。”我说。“这位凯尔先生，他也很想和我们一起对抗邪神，所以，我就在想能不能让他加入你们的情报工作里头来。”
“我很乐意这么做。”凯尔附和道。
拉曼却先是愣了一会儿，然后对凯尔说：“你叫凯尔，对吧？凯尔先生，我很乐意接受你的请求，不过……现在有些事情我想单独和沈晨星先生商量一下，所以我想能不能麻烦你先去外面等一下呢？”
“可以，那你们慢慢聊。”凯尔很痛快地离开了房间。
随后，拉曼却马上反锁上了房门，来到了我面前，小声对我说：
“这是什么意思，沈晨星？”他说。“你要让一个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然后……你也几乎没有接触过的人，来参与我们的线人行动吗？”
“但是这是他自愿的啊。”我说。
“这不是自愿不自愿的问题，我需要的是信得过的人。”拉曼却说。“我相信你，沈晨星，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问你，为什么你就能这么相信一个认识半天都不到的人，并且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他呢？”
“啊，我想这里面可能有些误会。”我说。“实际上，这个人是先知推荐给我的，他说凯尔可以胜任类似的任务。”
“先知？”拉曼却瞪大了眼睛。“他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因为……唉，大家不是都说先知能预测一切嘛，他能想到这件事也不奇怪吧？”
“……”拉曼却皱起了眉头。“你有没有和先知说起过我的事情？”
我摇摇头：“没有。”
他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快速的思考，他说：“先知为什么会想到要帮助我呢？”
“因为他说过，那些……就是……他其实也很想打败邪神的。”
“你怎么知道？”
“因为是他告诉我的呀。”我把先知跟我说的那些话，包括他希望得知自己能力被邪神减弱的真相，这些话都告诉了拉曼却。
“喔……”他慢慢地点着头。“不过就算如此我还是很怀疑，你说这个凯尔先生是因为一场奇迹，才来到我们世界的？”
“这是先知的原话。”我说。
他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嘶……这样吧，你去外面等，你叫他进来，我要单独和他谈一谈。”
“……啊？”
“我得听听他的意见，为什么他会想帮我。”
“哦。”我打开了锁，走出门。
凯尔立刻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怎么样了？”
“他说他希望和你谈谈。”我说。
“哦，好吧，我知道会是这样的。”凯尔放下了手中拿着的一本书，进到了少爷的房间内。
这下换我等了，我便也坐在了这阅览室的沙发上，无聊之时，我看了看凯尔刚才放下的书，上面的名字写着“《米兰的秋天》抄本”。
我微微皱了皱眉头，但也觉得没什么事情。
大概十分钟以后，凯尔兴高采烈地走出了房门。
“太好了，你知道吗？这大少爷同意我加入工作了。”他说。
“是吗？”我笑了起来。“他怎么说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问呢？”凯尔大拇指向身后一甩。“总之，从今天开始，我也算是你们的人了，我想你和拉曼却少爷保证，我会努力工作的。”
说完，他就一头走进了拉曼却房间对面的那个军械库里。
我感觉有些好奇，于是边来到了拉曼却面前：“怎么回事？你同意了？”
“对，我同意了。”拉曼却说。“我们刚才认真聊了聊，我知道了他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虽然……他说的什么相位框架我不太清楚，但我现在明白了，凯尔，他应该是属于另一个世界的人，他跟我说了说他的经历，敢情……他们那边的世界也遭受过邪神的袭击。”
“他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我说。
“是吗？原来如此。”拉曼却围着我转了一圈。“我现在只是给他安排了一些简单的工作，有志同道合的人加入是好事，但我也会留个心眼的。”
“你还是不相信他么？”我问。
拉曼却微微摇了摇头。“我得多观察观察，这件事你和我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他，也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我点点头。
拉曼却这时候换上了一副轻松的表情，他张开双臂，说：“好吧，这件事就这样了，你还有其他事情吗？”
“没了。”
“那么，再见，沈。”他微笑了起来。“如果后续我这边有新的消息，我会派人通知你的。”
“好的。”我准备走，但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说道：
“嘶，我最近打算去别家旅店居住，呃，可能不会去星果酒馆了，你到时候能找到我的位置吗？”
“你放心好了。”拉曼却说。“只要你还在城内，我当然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靠……”我被这句玩笑似的话逗乐了。“好吧，那下次再见了。”
“嗯，路上注意安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