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是你的晚饭。”
在距离猎金事务所不远处的一家烘焙坊中，凯尔将店员提供的一份三明治递给了我。
我看着手中包着三明治的纸袋，抬起头：
“原来你就是在这家店子里买的啊。”
“是的。”凯尔说。“不过不是买，他们会送。”
“真的假的？”我说。“上次我来这里，就被那个脾气老差的店员给轰走了。”
“那是因为你没有出示你的事务所证件。”凯尔解释道。“这家店是专门给我们这家事务所的员工提供餐点的，用于交换事务所的保护。”
“保护？这里的店铺还需要保护吗？”我问。
“其实说是保护，更像是赔偿保险。”凯尔说。“这家店子在事务所那里投保了，如果之后它出了事故，那么事务所就会按照合同来照价赔偿店里的所有财产，不包括店内的食物。”
“保险啊……”我明白了。“你是说这个城市不够安全，经常会有人来打砸店铺，所以才有保险这种说法吗？”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凯尔说。“还是那句话，我和你一样是外乡人，我对这家面包店最大的印象就是他们给免费三明治，而且还不是用的劣质牛肉，诸如冰冻、隔夜之类的烂肉。”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我说。“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冷藏技术呢？”
“说的也是。”凯尔说。“但我确实见过这里有某种类似的东西，具体在哪里我忘记了——啊，不说了，享受你的晚餐吧。”
我们打开纸袋，掏出那只比馒头还大三四倍的牛肉三明治，舒爽地吃了起来。
“他们也真舍得花钱。”我说。“要在我那边的大学食堂里，免费的汤不过是一盆加了盐和味精的水而已。”
“这就说明这里的老表更实在一些。”凯尔说。“而且你们食堂也不会被别人砸店子，对吧？所以也没有投保的必要，自然免费的质量就下降了。”
“是啊……”我一边嚼着肉。“要是有什么东西经常会一炮打到食堂里去，嘿，他们准会提供世界上最好的堂食了。”
“你最好还是希望那种情况不会发生吧。”凯尔笑笑。
在街边吃完晚饭以后，我们趁着天还没完全黑，回到了事务所。
“我等下要给你展示的设备就在地下室里。”凯尔推开了事务所的门。“它原本是我在拉曼却庄园那边组装好的，呃，我把它搬到了这里来。”
“哦，唉等等。”我说。“这事务所还有地下室？”
“好吧……”凯尔叉着腰，看着我。“我觉得我得收回今天中午我对你说的，那句话了。”
“那一句？”我问。
“你不适合当个书生。”他说。“你更适合当个傻瓜。”
我“噗呲”地笑了出来：“不能吧？！”
“你来这里这么久了，感觉你学的东西还没有我多。”凯尔摇摇头。
“喂，这就没你学得多了？”我看着他。“我不过是不知道这里有个地下室而已！”
“对对。”凯尔继续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下去吧。”
他打开了事务所一楼的，那扇杵在角落头边毫不起眼的门，一条向下的通道赫然显现。
我指着这扇门：“我还以为这后面是厕所呢。”
来到地下室，这里有个人一直守在房间门口，见到我们来了，他也没说什么，让我们进了房间。
凯尔拉了一下进门旁边的一根吊绳，很快，一盏水晶吊灯就在我们头顶上亮了起来。
这灯并不是圆盘状的，而是由一枚纯粹的水晶构成，它不断向外散发着冷光，让这间房间充满了阴森的气息。
地下室里有很多用布盖着的东西，仿佛它们直接就被遗弃在了这个地方似的，凯尔拉下了房间中央的那块厚厚的白色盖布，一台仅仅高度到我腰际的金属仪器，就这样离开了尘封。
“咳咳！”我摆着手，驱散着空中那些飞扬的灰尘。“你说这玩意是你不久前搬来的？为什么看上去和十年没动了一样啊！”
“这就是这台仪器的特性。”凯尔搓着手说。“它在全功率运行的时候就是会产生很多尘埃，不过如果用些更文雅的方式来称呼这些灰尘的话，应该叫做‘放射性尘埃’。”
“放射性？！”我张大了嘴。“你的意思是……”
“哦不，不好意思……”凯尔说。“是热辐射，不是那种有害的电离辐射。”
我松了一口气：“那，这玩意是干什么用的？”
这东西看上去就和一个水桶一样，上面有两个玻璃组成的保护罩，侧边则有一个大大的按钮，许多诸如齿轮、发动机一类的东西都裸露在外，看上去相当的粗制滥造。
“看好了。”凯尔从毛皮口袋中拿出一只玻璃管，从里面取出了先前搜集的头发，然后，他按了一下那机器的按钮，机器头顶上的其中一只玻璃罩就打开了。
他将头发放了进去，关上保护罩，然后又按了一下按钮，这机器明显是开始运作起来了。
“这东西为什么一直在‘嘶嘶’地响？”我问。
“它开始解析头发中的DNA序列了。”凯尔解释道。“等到解析完成以后，它就会开始生产。”
“生产？生产什么东西？”
“当然是能让我们追踪到那个罪该万死的逃犯的设备了。”凯尔说。
“罪该万死……倒也没这么难听吧？”
“哼。”凯尔一只手臂靠在了机器上。“这家伙喜欢骗人，嗯，骗人就很不好，就该死。”
“啊……”
“对了，沈晨星。”他说。“你身上现在有没有一些能够发射无线电波的仪器？”
“我哪里有那种东西？”我问。
“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个对讲机的。”
“哦……你要我的对讲机吗？”
“是的。”他点点头。“我会给它改装一下，让它除了通信以外，还能帮我们找到罪犯。”
我从口袋里拿出对讲机：“喏。”
“谢谢你啊。”凯尔满意地说道。
很快，这机器就暂时停止了运行，在它的上方，另外一只玻璃罩自动打开了，凯尔将我的对讲机放了进去，重新盖好，然后再次启动了机器。
“咔咔咔咔……”这次机器果然不出我们所料，开始往外面冒出了大批大批的烟尘。
“给，戴上这个。”凯尔递给我一枚棉布口罩，它自己则是用绷带在尖鼻子上缠绕了几圈。
我马上戴好口罩，这才规避了吸入那种烟尘的潜在危险。
“其实这玩意没多大危害。”凯尔说。“它不是什么有毒物质，就是会让你呛的慌。”
“那威胁也够大了。”我说。“希望过几天我浑身上下不会因为接触到了辐射而血流不止。”
“我说了，这不是电离辐射。”
“唉……就不能先到外面等着吗？”我问。
“不行。”凯尔一口回绝道。
在漫长的六十三秒过去以后，机器终于完成了它的工作，放有头发和对讲机的保护罩在这一刻都打开了，同时从里面也冒出了一股子黑烟。
“噢……就好像我以前做砸了的煎鸡蛋一样糟糕！”我不断地用手驱赶着黑烟。“我可以拿回对讲机了吗？”
“还不行。”等黑烟散去了以后，凯尔又将玻璃罩盖了回去。“这东西完工以后需要冷却，包括它加工的东西，大概需要几个小时。”
“几个小时？”我问。
“呃，就……几个小时嘛。”凯尔耸耸肩。“好了，我们可以走了，明天再来验收成果。”
“不会有人偷走吗？”我问。
“呵，你告诉我门口那个站岗的大哥是干嘛的？”
我们离开了这个烟尘飞舞的地方，门口的人一闻道里面那股臭味，马上捂住了鼻子。
凯尔对门卫说：“别让任何人进去。”
“哦，我就是让他们进他们也不会这么做的！”门卫抱怨道。“里面干什么了？粪坑爆炸了吗？”
“不，这是我们办案调查必备的一步。”凯尔说。
“哦，原来是你们的脑屎的臭味！”门卫赶紧关上了门。“这里面就和毒气室一样，没人会进去的。”
凯尔点点头：“那就好。”
……
我们回到了大街上，我问凯尔：
“那，接下来我们应该去做点什么呢？”
“还有一个会议需要参加。”凯尔说。“准确来说就是报告信息了，我们得告诉菲尔今天发生的一切，这样他才能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有道理。”我说。“这样他才知道怎么处理那个被送到特勤局的‘罪犯’。”
“以及怎么把你朋友从牢里救出来。”凯尔补充道。“我敢打赌，你朋友在里面待得肯定老难受了。”
说完，我们便朝着灯火通明的皇家城堡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