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薇洛卡连夜飞回了诺尔兰城,甚至还差点被门卫给射了下来,好在经过一番友好沟通之后,我们得以重新回到了崔尔维林的怀抱。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城里除了一些人家还没有睡着以外,街上还有许多巡逻的卫兵。
“站住!”一队巡逻的成员截住了我们。“你们两个,这么晚了不回家里去,在这里搞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什么?”薇洛卡叉起腰,显得很生气。“你知道你在和谁讲话吗?”
那个卫兵满脸狐疑,举起了手里的火把,把我们两个胸前的冒险家名片照得闪闪发光。
“哦,原来是冒险家啊。”他放下了火把。“不好意思,我把你们当成半夜偷偷摸摸出来干某些坏事的罪犯了。”
我这时候也来劲了,在一旁说道:“这就是你们对平民百姓说的话?以为所有人都是坏蛋?”
“真的很对不起,冒险家,只不过……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应该遵循宵禁条理,回家里去了。”他的语气听上去很是抱歉。
“什么宵禁……”
“好了,我们接受你们的道歉——快走了,沈晨星!”
薇洛卡一把拉住我,走了开来。
“不是……干嘛这么急啊?”我说。“我还挺想了解一下什么宵禁的——之前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是自称自己是什么地球人,什么都知道吗,还来问我?”
“我也有不明白的地方,薇洛卡。”
她叹了一口气:“这条规定在很久之前就有了,夜晚本来就是犯罪高发的时间段,而且如果出了什么事,治安也非常麻烦,仅此而已,你高兴了?”
“谢了。”
薇洛卡把头一扭,继续走路。
“我说,你还跟着我干什么?”她突然对我说。
“我以为你要去什么地方。”我说。“跟这次行动有关的。”
“没错,我要回家,我想好好的休息一下,这确实和行动有关——但是你就不应该跟过来了,你难道没有自己睡觉的地方吗?!”
被她教训了一顿以后,我只好改变路线,回到了星果酒馆。
奇怪的是,尽管城里的商店都关闭了,这里却依旧是灯火通明。
我推开了酒馆的门,发现里面除了葛温正坐在柜台前以外,一个人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喃喃道。“没有客人也要坚持开张吗?”
我走到了柜台前,发现葛温正在唉声叹气,一个劲地摇头。
“葛大叔?”我试着叫了一下他。
“真好,他终于回来了……”只听见葛温正在自言自语,然后,直到他一转头看见了我,整个人立刻吓了一大跳。
“小子?是你吗?”他问道,随后又像自问自答一般:“真的是你!”
他激动地热泪盈眶,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我,这给我又吓了一跳。
“这这这……这是怎么了?”
“你居然没有事,我是说,你平安回来了!”
“对,我平安回来了。”我说。“然后呢?出什么事情了?”
“你不会相信的……”葛温像小孩子似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我倒了一杯酒。“小子,坐下来,听我说吧。”
我点点头,拿过了酒杯。
“你知不知道,你离开这里的时间到底有多长?”
“额……大概两天?”
“是两天半!整整两天半啊!”他大呼道。“听着,小子,你可能觉得我现在过于激动,马上就要疯掉了,可是你却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遭了多大的罪!”
“什么呢?”
“是小瑶。”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对一个男生有这么可怕的追求力——你当时才离开酒馆半天,她就找到我,开始不断地询问我说,你跑到哪里去了,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好在那一次你确实回来了,我也没放在心上。”
“然而这次,你出去攻打夜灵巢穴的事情……”葛温越说越激动。“小瑶又来问我了,我当然不能说出你的任务,毕竟你也说过,那是机密,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自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原来,在我前往夜灵巢穴,找到神器的那一段时间里,符瑶到处都找不到我,问葛温,葛温也不说,于是她开始四处寻找,几乎是问了半座城的人,结果不是说不认识的,就是说“我也不知道,他昨天明明还在这里”。
这下符瑶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
“是的,是极度恐慌。”葛温强调。“我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词汇去形容一个人,那是因为我也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场面——她,她简直就像失了魂一样,开始不间断地自言自语,家门不出,饭也不吃,几乎什么都不做了!我很担心她,可是每次我上楼看她的时候,她只问一句‘沈先生去哪里了?’我又不敢回答,于是她就不理我了,附近的冒险家学校的辅导员,也就是那个矮个子的魔女秘术使来我的酒馆问我,符瑶怎么不来上学了,我这是才明白过来,她没有你,甚至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了!”
“什……什么?!”我惊讶地叫道。“这是真的吗?”
“还能骗你不成!”葛温继续说。“她甚至连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不想要了,那我还能怎么办呢?”
“但是她不是还有你吗?少了我又能如何?”
“我也不知道,就好像你已经让她迷住了心窍一般……我根本没有任何头绪,加上她从六岁开始就学会了离家出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管住她了——可是我却不能允许一个人就这样自暴自弃,本来我还决定,明天叫阿萨姆疯人院的精神科大夫来看一看的——那已经是最坏的结果了,可是我的天呐,你终于回来了!”
“所以……我该怎么做?”我紧张地问。
“赶快上楼,她需要你!”
于是我便火速地赶往了楼上。
推开房门,我首先看到的,便是凌乱不堪的房间,枕头床单什么的都掉了一地,衣柜也被人为地掀翻在了地上,里面的衣服都飞了出来。
中间的大床上,一个团子正缩在被子里,微微地颤抖着,我走近了以后,听见被子里的人正在不断地小声默念着什么。
“他已经死了……不不,我才不相信这种事情!他没有!可是……”
我轻轻地戳了戳被子。
“是谁?!”里面大叫了一声。“我早就说过了,如果找不到沈先生在哪里,就不要来烦我!”
“他已经找到了。”我说。
“真……真的?”符瑶掀开了被子,一看见我,人就呆住不动了。
“是我,沈晨星。”我轻声地说。“我回来了。”
“先生啊!”她一把就抱住了我,力气简直堪比楼下的酒保,我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气,但也没说什么。
“你……你终于……你终于回来啦!”
“没错,你也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唔。”符瑶点点头。“你到底去哪里了,先生?你害我担心了好久好久,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久了……”
“我去做了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没办法,耽误了几天。”
“我要你保证,先生。”符瑶说。“你以后不要离开我这么久了。”
“不是,什么玩意?”
“你知不知道,没有了你,我都不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办了,我真的……真的好没用,你说是不是?”
“怎么突然讲这种话。”我疑惑地说道。“我没有遇见过你的时候,你不是照样过得很好吗?”
“那是以前……”她哭哭啼啼地说。“我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遇见你以后,心里就多出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感觉就像……感觉就像……”
“不是吧。”我暗自想到。“这种事情难道说真的存在吗?我还没有见过这么夸张的……”
“唔……总之,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
“好……吧。”
就好像一直在等我这句话一般,符瑶听见我答应以后,立刻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则是依然没有从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
在美美地睡了一觉以后,符瑶从床上爬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呼……啊,先生,我昨天做了一个好奇怪好奇怪的梦诶。”
我这时已经起床,站在了窗前:“是吗,你梦见了什么?”
“我梦见……先生出去干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整整有两年都没有回来呢!”
“真的啊?”
“真的!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这可搞得我好伤心的哇!”
“是嘛,但是我不是一直都住在这里嘛。”
“对呀,所以我才明白过来,那只是一场梦而已哦!”
符瑶快活地跳下了床:“哇啊,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觉了,明明是噩梦来着……”
“别说这些了,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先生。”
我和符瑶下了楼,她点了一大份早餐,立马就坐在一个位子上开始大吃了起来。
“昨天多亏你了,小子。”葛温说。“我还以为她再也恢复不过来了。”
“我也是,我昨天其实一晚上都没有睡。”我打了一个大哈欠。“而且,不瞒你说,葛大叔,其实吧……也许过上那么几天之后,我……额,希望你不会介意,但是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看我一副面色凝重的样子,葛温也立马收起了快乐的神情:“你也有什么心事了?”
“对。”我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件事,我才没办法睡着的。”
“不妨讲给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我觉得这件事你帮不上忙,就算是邪神来了都没有用。”我不安地说。“不过,我想我应该可以信任你,葛大叔。”
“说吧,小子。”
于是,我尽量用了一些简洁的语言,告诉了葛温我的心事,包括我来自哪里,为什么来到诺尔兰,以及关于邪神的一些事情。
“这可真是……相当的不可思议。”葛温听完以后,长叹一声。“算我看错你了,小子,请允许我为你坚持不懈的精神表达敬意。”
“我一路走过来,也只不过是为了那该死的论文而已。”我说。“然而就在昨天,我做到了,我完成了邪神给我的任务,她答应要给我论文,是的,昨天晚上虽然我很累,但是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然后,你回来就碰见了……小瑶的事情。”
我点点头。“其实吧,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我喜欢卡塔斯,这个世界相比于我的那个世界有非常大的不同……我真的有想法要留在这里了,特别是昨天晚上,听她说了那些话以后,我真的担心,如果我就这么离开了,符瑶她会不会……”
“觉醒。”葛温抛出了一个词。“你说的对,小子,如果你走了,她或许就会因为巨大的精神压力,最终崩溃成觉醒者,你之前应该也听说过,那是多么可怕的一种状态,一个人在经过了绝望、无助以及各种各样的可怕经历以后,就会彻底转变成赤裸裸的恶魔,阿萨姆疯人院已经收治了不知道多少个这样的人,觉醒的人。我不希望她也会进去……接受那些无边无际的残酷折磨。”
“觉醒者,到底有多可怕?”我问。
“你真的想要知道吗,小子?”葛温说。“如果你还没有决定好,是否要离开,那就跟我来吧,等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那符瑶……”
“她会没事的,她其实很信任你,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样啊……”
“是的,吃完饭,我带你去我曾经工作过的地方走一遭,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不希望你走了。”
葛温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