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菲尔？！菲……”
我使劲地拽着菲尔的衣领，可他看上去已经没有一丝知觉了。
“该死……”我抬起头，慌忙将腰间里的那把短剑抽了出来。“邪神！你到底想怎么样？！”
“邪神？”薇洛卡露出了一副疑惑的表情，随后，她将一只手指搭在了下巴上。“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她拿出了秘术笔，带着一丝险恶的微笑，慢慢地靠近我。
“沈晨星，我以为我们曾经是好朋友，是一起外出冒险，一起共事的伙伴，可是……如今你却把一桩根本和我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强加在我的头上……换做是谁，也会觉得不公平吧？”
“算了吧，你这邪神！”我紧握住手里的短剑，向后退了几步。“你一直都在暗中操纵着薇洛卡，对不对？这些秘术使……也是你绑架的？”
“你太低看我们的邪神大人了……”我面前的这位秘术使吃吃地笑了起来。“祂可不会空闲到，让自己去做这种麻烦的事情，所以……我就替她揽下了这份工作，不得不说，作为一位秘术使的感觉真好，不是吗？受人尊敬、无人怀疑，还能行使职务之便……”
“你不是邪神？”我瞪大眼睛。
“现在你才反应过来吗？”她歪起了脑袋。“如果你们的情报调查能力再强大一点，就应该能明白，我是祂的什么人了吧？”
“副……副官……你是邪神的副官！”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了这个词。
“答——对了。”她轻轻一跃，跳过了昏迷中的菲尔。“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仅仅凭借着一个照面的观察，就能够洞悉你的想法？为什么你的秘密，在她的面前完全无法遮掩？究竟是她真的有传说中的‘读心术’，还是……另外一种可能？”
我吓坏了，但同时也明白了对方话语里的意思——薇洛卡从始至终，就没有过“读心术”这种技能，那些她所展现出来的技能，其实全部都是……
我瞪着对方：“……都是你？你潜伏在薇洛卡身体里多长时间了？！”
“够久了，久到已经能把你们所有人耍得团团转，同时还能完美完成邪神大人交给我的任务。”秘术使清了清嗓子。“行了，既然你们能够调查到这个地步，我想，也许现在也没有必要隐藏自己的身份了。”
她用秘术笔的笔尖顶起了自己的巫师帽：“我是塞德勒，邪神大人的直系眷属，心灵恐魔之主……不过，恐怕你这个‘现代人’根本不明白，什么是心灵恐魔，简要来说，如果你晚上做的那些噩梦都是虚无的话，而我们……就是真正的梦魇。”
“心灵恐魔？”
葛温曾经对我谈起过这种生物，称它们拥有极为可怕的精神力量，能够以不费刀枪的方式，击败那些想要消灭它们的冒险家。
“本来，我还打算进一步打入王城内部，探听到更多情报的……不过，我还要感谢你，沈晨星，之前和先知的对话，对我来说可真是颇有帮助，从那时起，我才算真正掌握这个国家的命脉，将其纳入掌心之中了。”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不知道是不是她已经发动了她的能力，亦或者是我自己已经无法保持冷静。
“唔，只是有一点，我一直不明白。”塞德勒抱起胸。“为什么，我的神经混沌能力，对你完全没有作用，除了你，这个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能为我所用，除了你，沈晨星，这让我非常恼火，知道吗？我很想现在就把你杀了，让你这个唯一的例外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她抬起头：“但是，哼，信不信由你，先知那老家伙说的倒确实没错，由于某种原因，邪神大人其实……并不想将你干掉，和菲洛一样，尽管我拥有看穿别人心灵的能力，却始终无法知晓，你身上究竟有什么吸引大人的地方。”
“所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我问。
“啊啦~”她举起秘术笔，笑道：“邪神不准我杀死你，可她却没有说过，不能对你做出其他的事情，我想，如果我把你像那六十四个秘术使一样，捆绑起来，再直接交给邪神，祂会不会因此对我更加高看一眼呢？”
“什么？！”我连连后退。“你要折磨我吗？！”
“也许……还有更带劲的玩法哦。”塞德勒笑嘻嘻地走上前。“别害怕，沈晨星，能保住一条性命，对你这样的人类来说，也算是幸事一件了吧？”
这时，我看见菲尔突然从后面靠近了塞德勒，他掂着脚尖，目光死死地盯着塞德勒头顶上的那块水晶。
他给了我一个眼神，我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或许是叫我拖住塞德勒吧？
我急中生智，马上来了一句：“塞德勒，我……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但……我完全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你可以继续待在我身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没那个必要了。”塞德勒说。“我想，我拿你没办法的原因，只不过就是因为，你来自另外一个世界而已，我只需要把你交给邪神，其他的事情，我无需关心。”
她伸出秘术笔，想要施放秘术将我抓起来，也正是在同一时间，菲尔一个巴掌呼上去，将塞德勒头顶上的巫师帽，连带着水晶一起，直接就给打飞了！
薇洛卡的身体立刻应声倒地，我这是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一切。
“哈！现在没那么厉害了吧？”菲尔撩了一下衣领。
“菲尔！”我激动地说道。“你居然醒过来了。”
“倒不如说，我一直都没晕过。”他拿出了胸口里的那串结晶项链。“这串保命符可是很有用的。”
随后，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已经滚落在地的，那块被用于远程操纵的紫水晶。
“我们得想一个办法，处理掉这该死的东西。”菲尔说。“你去看看薇洛卡，我来搞定这个。”
“好。”我马上来到薇洛卡面前，蹲下来。
“你还好么，薇洛卡小姐？”我说。
“唔嗯……”薇洛卡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我这是……”
我赶紧在周围找了一块石头，让她靠在上面。
“啊……不用了，沈晨星。”薇洛卡慢慢地爬了起来，摸着后脑勺。“咕……我的头好痛，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记得你和科林在跟着我，然后……”
“该死！”菲尔突然大叫道。“这下坏了。”
我赶紧走了过去，发现那块水晶此时正在发散着剧烈的光芒。
“这啥情况啊？”我问。
“我搞砸了。”菲尔转过头。“它看上去随时就要爆炸！”
我张大了嘴巴。
菲尔马上拿出一只玻璃瓶，打开盖子，扣住了那块水晶。
“我希望这样有用……”菲尔又拿出一块石蜡，开始在玻璃瓶上面刻着符文。
“那是怎么了？”薇洛卡走过来，被我一把拦住。
“别往前走！”我说。“后退，快后退……”
“轰！”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爆鸣，
“呀！”菲尔整个人再一次身体腾空，面朝我这边飞了过来。
“我靠！”我躲闪不及，整个人被菲尔撞翻了。
“这是什么情况？！”薇洛卡尖叫道。“那……那是……”
只见那块被炸裂的粉碎的结晶中，一股恶意的魔力从中涌现，它拖着散发紫黑色光芒的尾迹，在空中极短暂地滞留了一会儿，猛然朝着薇洛卡袭来。
“不！”我恨不得马上站起来，用我的短剑拦截那股魔力——可方才那一摔实在是太严重了，我的脚痛得如同火烧一般，试图起身的动作也变成了原地扑腾。“不要！”
薇洛卡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臂阻挡着这刺眼的光芒，这样当然拦不住它了，紫黑色的魔力马上射进了她的胸膛，在顷刻间瓦解了她的意识。
“呃……”薇洛卡轻哼了一下。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甚至在这个时候，菲尔才刚刚摔倒在地面上。
“菲尔……薇洛卡！”
“呼……啊。”塞德勒转过头，眼神犀利地看着菲尔。
“你还真是挺碍事的啊，侦探。”塞德勒捡起地上方才掉落的秘术笔，朝菲尔走去。“要不是我还留有后手，也许这一下真给你得逞了。”
菲尔摔了个狗啃泥，刚要翻过身，就被塞德勒一脚重重地踩住，动弹不得。
“噗！”菲尔嘴里吐出一口水。
“邪神可没让我绕了你，所以，准备受死吧。”
塞德勒举起秘术笔，一发凶猛的火焰弹就这样轰在了菲尔脸上。
“菲尔！！！”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咳……”菲尔闭上了眼睛，看上去那一发没有伤到他分毫。
“哦~难怪你刚才没有被我打晕。”塞德勒眯起眼睛。“磐岩刻印？不错，看你能挡住我多少下！”
“嘶啪！”一束霍泽激光朝着菲尔脸上射去，但再次被项链所生成的，类似某种防护力场的东西给弹开了。
“哼！”塞德勒开始疯狂地朝着菲尔射击。
“咚！咚！咚！”
我的头看向了自己身旁——在一米多远的地方，菲尔掉下来的火枪正在那里！
来不及多想了，我马上朝那里爬了过去，抓起火枪，对准了塞德勒。
塞德勒马上抬起了头，转身看着我：“你打算这么做吗，沈晨星？对我来说，这毫无损失，无非是再找一个身体的事情……而对你来说，你将永远失去一个要好的朋友。”
我被这句话堵死了，搭在扳机的食指迟迟没有扣动。
“对吧？你也不想让这个可怜的姑娘，惨死在你的枪口下吧？”塞德勒得意地笑了起来。“你就给我在那里看着，看着我把这个家伙收拾完吧。”
塞德勒再次将秘术笔对准了科林：“你这愚蠢的冒险家，你本可以中止这一切的调查，为何你要如此执着？活着，难道不好吗？”
菲尔被脚压的喘不过气，但他还是异常坚定地吐出了几个字：“我……乐……意……”
“哼，那你就去死吧！”
“轰！”
“唔！”
塞德勒只感觉到一阵强烈的推背感，整个人马上倒在了地上，她的后背血流不止……
“？”菲尔疑惑地转过头，却看见我一脸冷峻地站着，手里举着那把刚刚开火，还在冒着一缕青烟的火枪。
我也看向了菲尔，直接将火枪一丢，赶忙跑了过来。
“你……”菲尔咳嗽了好几下，我伸出手，他一把抓住，爬了起来。
“你……你在干什么？”菲尔说。“你真的开枪了……”
“我没有办法。”我的话语出奇地流畅。“如果她把你干掉了，再去害其他的人，怎么办？我只是在做我认为的，最小损耗的选择罢了。”
菲尔摇摇头：“我宁愿自己死掉，让这个秘术使活着。”
他走到已经躺在血泊中的薇洛卡面前，蹲了下来。
“……我们该怎么向她的亲人交代呢？”他说。“怎么向其他的人……”
而我，也开始逐渐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眼里突然就窜出了眼泪。
你们可能无法明白这种感受——在如此两难的境地，需要快速做出选择，但无论如何选，总会有人受伤……我在关键时刻保持了冷静，但……现在的我却充斥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
“我……”我的左手捂住了双眼，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倾泻而下。
菲尔站了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沈晨星……”
“我……我不是故意……”
“沈晨星。”
“别叫我名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晨星！”菲尔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看那个。”
“什么……”
“她，好像没死……”
“什么？”我睁开满是泪痕的双眼，盯着那具我以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的躯体。
“咳……咳咳……”薇洛卡的头抖动了一下。
菲尔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薇洛卡。
“唔……咳啊。”薇洛卡缓缓地坐了起来。“啊……哈？血……这是……我的血？”
菲尔眨巴着眼睛，显得相当困惑。
“你……”他转头看着我。“你认为一个人流了那么多血以后，还能活着吗？”
“我不明白。”我说。“我现在脑子好像被摘掉了一样……”
薇洛卡轻咳了几声，然后当着我们的面，站了起来。
“她后面那是什么东西？”菲尔伸出一只手指。
“哈？”顺着他的指向看过去，我看见了一个……不该出现在人背后的东西。
一条雪白色的，覆盖着层层鳞片的粗短尾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