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是心血来潮才去做这件事情的?好吧,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船长瓦伦汀继续说道:“你们皇室里有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官员,和我说了一件事,博得斯角的那一片海盗,其实并不全是我们国家的人。”
“你说什么?”山姆万分诧异。“还有其他国家的人参与了这件事情?”
“嗯,你应该知道……洛尔索瑞人吧?”
“知道,一群素质低下的家伙,我们和他们从来都没有什么好买卖,道德水平比起他们的邻国人来说,差了简直不知道哪里去了。”
“对了,所以情况是这样的,有这么一批洛尔索瑞人,它们被自己的国家驱逐了,身上却还带着……它们国家的那种强大的武器,这对于我们这些搞航海的来说,简直就是致命打击。”
“天呐,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我的级别也不小啊!”山姆抱怨道。
“也许还没有这么高吧。”瓦伦汀嘿嘿嘿地笑着。
“你怎么能确定这条消息属实?”山姆反问道。
“哦,连我们的皇家舰队都死在了那里,你觉得这些海盗还是常规的海盗吗?”
“……有点道理。”山姆微微低下了头,又说:“那,你的意思是,皇室里有人希望我们开辟位于四角港湾的新航线吗?”
“你猜的很不错。”瓦伦汀点头说道。“不过,就凭我直接这么说,也许你不会相信这件事情……”
“我确实感到难以置信。”山姆说。
“来,桑德斯,帮我把昨天领来的那份航海报拿来。”
“啥玩意?”我挠着头。
“桌子底下柜子里那个。”
“哦!”我看向了圆桌下面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了一份用草纸印刷的,被瓦伦汀称之为“报纸”的东西。
“喏,这是今天下午即将在全国派发的报纸原件,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山姆一看,惊讶地说:“这是……我们参议院的公章,靠,这是真事啊!”
我也看向了报纸,上面用一则头版头条写着一封简单易懂的标题:“全国范围搜寻精明强干的航海家,击败北方海妖获得重赏!”
“什么?!他们要公开海妖的信息,让全国的航海家都去讨伐那个海妖?”
“没错。”瓦伦汀笑道。“既然这已经是即将公开的信息了,这就表明我们现在的行动,是完全合法合规的,而多亏了我,我们才能趁着这个机会,狠狠地捞上一笔,也算是给我的职业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了。”
“可是……可是,这报纸里并没有解释说,这海妖究竟有什么能力啊?”
“所以我才需要你,山姆老弟,你见过海妖,知道它有多少本事,这样,我也能提前作准备了。”
“但是我们对它的全部能力依然一无所知,瓦伦汀。”山姆解释说。“万一它还有更强大的技能……”
“万一,万一!”瓦伦汀打断了山姆的话。“这就是你们这些做文书工作的家伙最喜欢挂在嘴边的事情,我告诉你一句话,航海这项差事,只有真正敢冒险的人,才能收获其他人得不到的财富,懂吗?你不过只是替皇家做事的罢了,坐过几次船?又经历过几次海啸?”
“好了,好了!”山姆举着双手。“这方面你更厉害,行吧,那我就待在我的船舱里,等待着你们的好消息吧。”
“这就对了,哦,顺便和你说一下,我们现在已经离岸十五海里了,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我已经让水手发动这艘船了。”
“也就是说我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了。”山姆“唉”了一声。“算你狠。”
随后他便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桑德斯。”
“什么?”我快速地回应道。
“你今天状态好像不是很好,是不是昨天晚上喝多了,影响了你的判断力?”
“没……没有啊。”
“算了,你去给我掌舵,快点,我要继续在这里规划航海路线才行。”
“那个,船长……”我慢慢地说。
“什么事?”
“我们一定要和那个海妖战斗吗?”
“那还用说?我这五十箱炮弹火药是白搬的?你早应该明白我为这次出航做的准备,已经超出了原来的范畴才对。”
“但……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船长,我们……我们也许会被那个海妖给干掉。”
“哈?我不敢相信你居然会这么说,怎么?你被那小子给传染了?”
“不,我只是……”
“不用担心那么多,桑德斯,掌好你的舵,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就好了。”
我很想说一句我并不会这么做,但眼下也没什么选择了,我只好走到那只船舵方向盘后面,举起双手,托住了舵。
随后,我突然感觉到,窗外的太阳光线,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急速地变化着,我看见外面原本还挂在天上的太阳,就像一颗从比萨斜塔上坠落的铁球一样,飞快地降入了地平线之下。
随后,驾驶室的门又开了,船长走了进来。
“吃点饭吧,桑德斯,你今天怎么了?都不叫二副帮你换班,一个人掌了一天的舵?”
“我……”
“好了,你去吃饭,我来处理它。”
又看了我一眼之后,瓦伦汀接过了舵。
我感到有些奇怪:怎么?怎么时间在刚才那下子突然加快了这么多呢?
我离开了驾驶室,来到了甲板上,我也不知道这艘船的食堂在哪里,而且现在也不饿,索性就开始在这四周转悠了起来。
此时的夜空中,群星璀璨,甚是亮眼,我不由得被这幅美好的夜景吸引住了,靠在甲板的栏杆上,欣赏个不停。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鼻子突然感觉到一阵瘙痒,让我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啊切!这……这是……”
我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正在不断增加,随后,我看见前方有一道白雾,开始朝着我们的船只涌了过来。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我瞬间明白了,这种情况代表着什么。
“嘭!”我冲进了驾驶室,对着船长吼道:
“那海怪要现身了!”
“我知道,桑德斯。”瓦伦汀说。“这就是山姆所说的白雾,嗯?你来的正好,帮我把以下命令传达给二副,全体人员准备应战!”
“二副……他在哪里?”
“什么?!”船长不可思议地盯着我。“算了,还是你来掌舵,我去通知他。”
“哦,好吧!”
我紧张地握着船舵,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也没有让我失望——从驾驶室的窗户可以看到,一片又一片几米高的海浪,开始朝这边汹涌袭来,虽然它们看上去没有这艘船高,但我还是相当紧张。
白雾逐渐笼罩了整艘船,虽然我在驾驶室,却已经能听见后面的甲板上有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传来。
不用想,肯定是那海妖终于闪亮登场了。
“不是吧,这一艘船的人这么惨?居然是在晚上死掉的吗?”我心里默念着,虽然已经知道了这整艘船的人的最终结局,可我现在却仍然害怕的不得了,毕竟——这可是现场直播,4D电影院都没有的真实体验,我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个怎样的死法。
“咚!”忽然地一声巨响,整个驾驶室开始剧烈地震动了起来,我无法保持平衡,摔在了地上。
“轰!轰!”接着,又传来了接连不断的炮声,应该是瓦伦汀的手下在操作加农炮反击了。
“我靠,这得多大的怪物,才能造成这种动静出来啊!”
此时此刻,我的恐惧突然转变为了好奇。
反正最后的结局是难逃一死,不如趁现在看看那海妖长什么样子!
随着这种奇怪的念头占据了我的脑海,我开始奋力朝着驾驶室的门走去,现在整艘船肯定已经被那海妖搞得倾斜了,我想要到门那边去,但原本平稳的甲板却突然翘了起来,它的坡度正在不断增加。
好不容易爬出了驾驶室,在那月黑风高的夜晚之下,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海妖的面目。
那是一头长相极其怪异的生物,它生有一个鱿鱼般的头颅,和克苏鲁小说中的那玩意比较相像,但它的头顶还多出了许多类似鲸鱼呼吸口的孔洞,它们正在不断地散发着雾气,将四周弄得迷雾缭绕。
这海妖没有身体,而是直接在脑袋下生出了无数条巨型触手,就像传说中的什么巨型乌贼一样,每次它拍下一巴掌,就有一个水手直接被打成了肉泥。
我们这边倒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那些加农炮已经朝海妖不停开火了,但这怪物虽然体型大,机动性却无比迅速,它飞快地闪转挪移,躲避着那些打出的炮弹,有几枚炮弹还被它的触手接住,一个回旋给扔了回来,给甲板砸了几个大坑出来。
我看见船长正站在甲板上,对那些人呼喊着什么,但显然那都没有奏效。
“船长!”我大声叫了一句,给他听见了。
“桑德斯!”瓦伦汀说。“不要慌,我们还有秘密武器没用呐!”
“什么秘密武器?”就在我疑惑之时,这艘船已经从中间开裂成了两半,开始慢慢地竖了起来,显然,最后它肯定是会沉没进海底了。
然而,这时我却瞥见,在那开裂的船体中间,突然伸出了一台大型的、某种大炮一般的装置,它看上去是一把巨型的十字弩,而搭在箭槽上的,是一把十多米长的金属鱼叉。
“尝尝这个,混蛋!”瓦伦汀扒着逐渐倾斜的甲板栏杆,大声喊道。
“啪嚓”地一声巨响,十字弩炮发射了,那把特大号的鱼叉也就这样极其有力地飞了出去,直直地插进了那海妖的头部。
“哈哈哈!你看到了吗?!这下它也逃不掉啦!”
然而,我却看见,那海妖在被鱼叉击中以后,似乎没有立刻死去,相反,它的那无数只大大的眼睛,突然在漆黑的海域中,发出了数道光芒。
“那是什么?!”我指着海妖叫道。
然后下一秒我就明白了,那海妖在短暂充能过后,从它的眼睛里射出了几十道光柱,将原本裂开两半的船体,瞬间射成了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木板碎片。
我感觉到脚底一空,整个人立刻就从船上掉了下去,在经历了无比可怕的几十米高空自由落体以后,我就这么跌进了海里。
“哗啦!”虽然我的下面都是海水,可这么个高度摔在水上,其实和摔在水泥地上的伤害是别无二致的,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手脚飞到了两米开外,伤口处还在不停地涌出鲜血。
可是,尽管我已经摔得这么惨了,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只是我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暗……
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又回到了那片布满船骸的海滩了。
只不过,现在这里的灵雾都已经不见了,那些围着我转圈的鬼魂也统统消失。
“哦……天呐。”我感觉刚才就像看了一部极其真实的电影,那种高空坠落,和见到那庞然大物的恐惧感,让我现在手脚都还在不停地发抖。
所幸在现实世界的我身体上并无大碍,刚才的那番景象,也真的只是那场可怕灾难的回忆罢了。
就在我松一口气的时候,一个幽灵却缓缓地从我面前的地上浮了起来。
“我靠!”我吓得想往后退,结果我的后面是木板,头也就这么“咚”地撞了一下。
“哎呦!”
这时,幽灵居然开口说话了:
“哈哈哈,怎么?见到我,就像见到了鬼一样?”
看它这话说的,这不就是个鬼吗?
不过,见它肯开口说话,我认为它应该不会伤害我,于是,我一边摸着后脑勺,一边说:“你是……什么人?难道是这艘船的鬼魂之一吗?”
“答对了,而且,刚才我还玩得相当开心呢!”幽灵笑着说道。“啊,你干的很好,桑德斯,掌舵掌的很不错!”
我心头顿时一惊:“瓦伦汀?是你吗?”
“对了,我就是那个在你梦境中,敢打敢拼的船长,只不过,现在你也看见了,我已经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到最后……还是失败了。”
“哎呀,这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我大声对着这个幽灵说道。“就凭你们那艘船,还能和这种级别的怪物打赢,那就有鬼了!”
“哦吼吼吼,至少我的名字会刻在我们国家的英雄纪念碑上,这样一想,我倒也不亏了!”
“你们还真是拼命啊……要我,我可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所以你当不了船长,哇哈哈哈!”
我耸了耸肩:“哦,对了,既然你是幽灵,你能不能告诉我,有什么办法能离开这个地方吗?”
“这里是座孤岛,小子,而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坐船,但你又没有像我们这样的船,所以我猜你可能出不去了。”
“什么?我要是能做个小木筏,就能离开这里了吧?”
“你想得美,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哪里,啊?”
“这里是……你们船毁人亡的地方?”
“错了,这里是那个该死的海妖的老家,四角港湾的中心,你这个小笨蛋!”
“啊?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