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完瓦伦汀的讲演之后,我们回到了旅店,自打从路上回来时,符瑶就一个劲地在欢呼雀跃着,相当兴奋。
“这可真是太绝了,瓦伦汀先生,你到底是怎么想出那一招来的?”她瞪着炯炯有神的眼睛,问道。
“你就把它当做是一场即兴演出吧,哈,我没想到那真的挺有效果的。”瓦伦汀扶了扶头盔。
“但这也不能说明……哇,先生,你看到大家刚才都是什么反应了吗,啊?”
“对,我看见了。”我说。“不过有那么一瞬间我还是挺担心的。”
“是呀是呀,我也很担心,总感觉场上随时随刻都会变成……比一锅鸡肉乱炖还要混乱的场面呢!”
薄荷在我旁边,小声地叹着气。
我则是看向了瓦伦汀,用手臂碰了一下他的身体,小声地说:“你今天晚上准是神了,我的船长,但凡结局离现在的情况有一丝一毫的偏差,我们都玩完了。”
“对,但你看看,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哦……唯一要担心的,就是王城离的那些人会不会同意像我这样的人继续当航海家了。”
“我猜你一定能行的。”
“谢了,小子,说实话,现在就连我自己都有些担心,这事能不能成了。”
“它当然会的,当然会的……”
我抬起头,望向那片无数星体正在遨游的天际,不由得再次回想起了方才发生的,那场不能再令人惊心动魄的意外。
一个半小时前。
“看,看!先生,瓦伦汀船长就要发表他的演说啦。”在一片人声鼎沸之中,符瑶指着上方的演讲台,激动地望着我。“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呢!”
“说真的,我也一样。”我高兴地搓着手。“哇,周围人都好热情呐。”
“可不是嘛,我最喜欢热闹的地方啦!”
“唔,你们先在这里看着吧。”薄荷说。“我得去……我还有件事要忙。”
“怎么了?为什么现在要走,薄荷小姐?”符瑶问道。
“嗯……是一件比较紧急的事情,好了,不多说了,等会再见吧。”
薄荷就这样离开了大会的现场。
“她到底要去干什么呀?”望着薄荷离去的背影,符瑶十分不解。
“哎,无所谓了,我们认真点听吧,回头也能和她说说,这场讲演里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好吧,哦,要开始了,先生!”
我们就站在航海公会那座演讲台的下方大约五十米处,这里正好能清楚地看见瓦伦汀的全貌,此时,公会大楼顶上的唯一一台明亮的探照灯,将光线聚焦在了演讲人中心。
“喔,他们居然还有这种大灯,了不起啊……”我不禁感叹道,这玩意肯定也是他们通过海上贸易得来的。
随后,瓦伦汀举起了手里的木质扩音器,对台下的人说道:
“各位观众们,晚上好,无论到场的你,是一位资历深厚的航海家,还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亦或者是爱听八卦的邻家少妇,既然你们能来到这里,这就说明,你们对自己、对这个镇子,还有这个国家目前最为核心的利益,持有了一个相当关切的态度,因此,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
在略显冗长的开场白过后,瓦伦汀开始谈起了他十年前的遭遇(这一段放在开头确实相当引人入胜),他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是怎样与那只海妖进行搏斗的,包括当时的海风往哪里吹,以及那只海妖的外貌究竟有多么恐怖,这一切都在他的嘴里,变成了一副仿佛令观众身临其境的画面,也为他后续的讲演铺足了路。
接着,他便开始讲起,自己这十年间,是如何潜心研究(这当然是他编的了),发现了海妖的弱点,并逐渐从失败中回复过来的经历,这就好比一个爽文小说的男主角,在经历了一场偌大的失败以后,如何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潜心筹划、朝着他的那个复仇的目标一步一步前进的过程,尽管这段很简短,但它同样吊足了听众的胃口。
随后,瓦伦汀便开始痛陈利害,讲述这十年以来,这个国家究竟已经衰落到了什么地步,人民已经不想以往那样能够吃喝不愁,而是必须省吃俭用,可以支配、使用的消耗品也在不断缩减,那些能够靠航海贸易得来的舶来品,正是百姓在使用过以后就不想再次放弃的宝贝,也正是因此,航海贸易必须重新启动,开辟新的航线和之后的海盗讨伐行动,是迫在眉睫的要务。
台下的听众纷纷点头,并且一次又一次的鼓掌,我和符瑶也深深地被这位老船长那动人心腑的讲演给打动了,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和必胜的决心。
“……这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战斗,这是大家的战斗,是祖国的战斗!”瓦伦汀举起了右臂。“我们之中的每一位热爱祖国的航海家,都应该参与到这场行动中来,十年前,那只海妖开始出现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怎么能容忍它就这么耀武扬威?让我们直接将它,送回老家!”
观众们纷纷爆发出了一阵雷动般的喝彩,跟着瓦伦汀举起了手,重复着喊道:“送它回家!送它回家!”
瓦伦汀摇晃着手臂,显示他坚定不移的决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头盔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毫无征兆地,从他的脑袋上掉了下来,“叮铃咚咙”地在地上滚了起来。
“呃……”瓦伦汀的身体僵在了半空中,台下也立刻变得鸦雀无声。
我和符瑶两个人的嘴巴张得老大,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然而,就是在这突然变得冰冷,眼看就要搞砸了的状况下,主持人——没错,就是航海公会的主席,他站了出来,接过了瓦伦汀手里的扩音器。
“诸位,你们难道没有见过,比这还夸张的奇迹吗?!”他大声地朝下方的观众吼道。“我们都知道,一位沉寂了十年的英雄,总要经历一些磨难和挫折,才能像今天一样,站在这里为大家说心里话,但是你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位英雄,哪怕躯体已经陨落,却依然保持着顽强的精神吗?”
在短暂的沉寂过后,台下便立刻再次爆发出了,比刚才还要热烈的欢呼。
“是的,我们的传奇航海家,瓦伦汀先生,一位永恒的……不死船长!”
“哇哦哦哦!”我们身边的人双臂高举,叫得嗓子都快要哑掉了。
而我和符瑶,却呆在原地,面面相觑。
“这……这样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