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楠凌冰,指尖掐进掌心的刺痛让我勉强保持清醒。不是我病了,不对——太阳穴突突地跳着,像有只小虫在血管里钻。
重复一遍,我叫楠凌冰。不是我病了,是这个腐烂的世界,早就病入膏肓。
铅灰色的云层还在窗外咆哮,幽蓝闪电把天穹撕开一道道裂缝。我盯着那片混沌出神,直到一道白色弧线突然掠过眼前——“啪”的一声,半截粉笔精准地砸在我脸颊上,粉笔灰簌簌落在衣领里。
“楠凌冰!”
林砚的怒吼像惊雷炸在耳边,讲台下所有目光齐刷刷射过来,带着好奇、嘲讽,还有毫不掩饰的恶意。我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了窗台上,半个身子探在外面。
“外面有什么好看的?这么想看,不如滚出去仔细瞧瞧?”林砚的声音冷得像冰,黑板擦被她攥得指节发白。
我讷讷地坐直身子,后颈的肌肉发僵。又跑神了。最近总是这样,思绪像断了线的风筝,前一秒还在想头条上的报道——地磁监测仪的数据在疯狂跳动,专家说偏转角度已超出历史极值,未来自然灾害会越来越频繁,连人的睡眠和情绪都会被干扰。可下一秒,大脑就空了,只剩下一种模糊的恐慌,像潮水般漫上来。
我刚在想什么?哦对,那些报道都是假的。真正可怕的不是地磁偏转,是藏在乌云后面的东西,是李薇疯笑时喊的“它们来了”,是空气里越来越浓的、说不清的腥味。
下课铃终于响了,像救命的信号。我几乎是逃着冲出教室,空气湿得能拧出水来,细密的雨丝砸在脸上,带着股冰冷的恶意。操场边的梧桐树被打得抬不起头,叶子蜷曲着,像垂死的蝴蝶。
不对。我猛地驻足,鼻尖动了动。雨丝里除了泥土的腥气,还混着点别的——是腐败的味道,像夏天变质的肉,又像腐烂的树叶,若有若无,却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我没回宿舍,径直走向学校后院的凉亭。这里很少有人来,只有几株枯萎的月季围着石桌。天暗得离谱,明明才下午三点,却像傍晚六点般昏暗,厚重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是暴风雨要来了吗?可这黑暗里,藏着比暴风雨更可怕的东西。
“她在那!”
一道尖利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耳朵,是张琪。我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这是我最不想听到的声音。那三个女生,每次都凑在一起到处造谣,说我“性格孤僻”“心理有问题”,像一群甩不掉的苍蝇。
我攥紧拳头,刚要站起来,却猛地顿住。这次不一样。张琪她们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目测身高至少一米九,比我高出大半个头。黑色短袖紧紧裹着他的身体,肌肉线条像铁块一样凸起,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分明。最扎眼的是他脸上的疤——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像条丑陋的蜈蚣,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是校外的混混?还是她们特意找来的人?
“啧啧啧,不错啊。”男人的目光扫过我,带着毫不掩饰的猥琐,“你们说好了,把她拿下,额外给我一千块。”
“没问题!”张琪立刻凑上去,声音甜得发腻,“哥,你快上,拿下她,我们以后都听你的~”
“对呀哥哥,快点收拾这个臭**!”另一个女生跟着起哄,眼神里满是恶毒。
那令人作呕的声音像苍蝇一样钻进耳朵,我胃里一阵翻涌。这是什么人渣?连油渣都不如,至少油渣不会主动凑上来恶心人。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男人突然动了。他的腿很长,一步就跨出两米远,瞬间就到了凉亭下。那双像熊爪一样的大手直扑我的脖子,指缝里还沾着泥垢,带着股汗臭和烟味。
被抓到就完了。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炸开,我几乎是凭着本能侧身——他的手臂擦着我的肩膀过去,带起的风都带着恶意。我本想借着体型小的优势,踹向他的膝盖,可他的动作快得离谱。
“砰!”
毫无防备的,他的脚狠狠踹在我的小腹上。像被铁锤砸中,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我整个人向后倒去,重重摔在凉亭的台阶上。后脑勺磕在石面上,眼前瞬间发黑,金星乱冒。
嗓子里涌上一股甜腥味,我咳了一声,血沫从嘴角溢出来。五脏六腑像被打碎了一样,每呼吸一口都疼得钻心,连抬一下胳膊的力气都没有。长发散落在脸前,遮住了视线,只觉得浑身发冷,像沉进了冰水里。
“啊呀,不小心用力了。”男人蹲下来,用脚尖踢了踢我的小腿,语气轻佻又残忍,“不过也没事,等会儿我会‘好好修理’你的。”
张琪她们也凑了上来,踩着雨水走到我面前。
“打呀!你不是很能打吗?站起来啊!哈哈哈……”
“对呀臭**,遭报应了吧?这都是你应得的!”
第三个女生没说话,她走过来,一把揪住我的衣领,指甲几乎嵌进我的皮肉里。紧接着,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我脸上——“啪!”
脸颊火辣辣地疼,可那疼痛很快被更深的冰冷覆盖。好凉……好冷……雨水打在脸上,混着眼泪和血迹,流进脖子里。
我睁着眼,望着头顶的乌云。幽蓝的闪电又一次划破天际,那些盘旋的黑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它们来了。李薇的疯笑在耳边回响。
好冷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