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伊丽莎白那带着笑意的反问,以及璃塔那冰冷审视的目光,流云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理智告诉她,魔族的身份敏感而危险,伊丽莎白的接近可能别有目的。
但情感和直觉却告诉自己,是伊丽莎白在她最脆弱时给予温暖,是伊丽莎白在她遇险时出手相救,也是伊丽莎白愿意帮助她寻找前往凤族的希望。
而璃塔,除了刚才那一次出手,之前留给她的印象只有不公的偏袒和此刻的咄咄逼人。
更重要的是,她必须去凤族,为了雪翎。
电光火石之间,流云做出了决定。
她没有再后退,反而向前微微挪了半步,重新站到了伊丽莎白的身边,这个细微的动作,已然表明了她的立场。
她抬起头,迎向璃塔那锐利的目光,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相信白学姐。”
璃塔的瞳孔微微收缩,显然没料到流云会如此干脆地选择站在魔族一边。
流云不再理会璃塔,她悄悄拉了拉伊丽莎白的衣袖,用极低的声音急切地问道:“学姐,现在怎么办,璃塔会长在这里,我们怎么突破过去启动圣坛?”
伊丽莎白感受到流云那毫无保留的信任,湛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暖意,她俏皮地对着流云眨了一下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看我的”。
然后,在流云和璃塔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伊丽莎白突然提高了音量,用她那特有的、带着点天真又狡黠的语气说道:
“哎呀,小流云,你怎么这么死脑筋呢,谁说我们要突破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脸色微变的璃塔,语出惊人:
“既然璃塔会长这么关心我们的行动,那不如我们直接带着她一起去凤族做客好了,人多也热闹嘛。”
“什么?!”流云和璃塔同时惊呼!
然而,伊丽莎白根本不給她们反对的机会,话音未落,她猛地伸出手,轻轻在流云背后一推。
流云猝不及防,被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推着,踉跄着扑向了那座残破的圣坛。
就在她的手掌即将再次触碰到圣坛冰冷基座的瞬间。
“嗡——!!!”
仿佛受到了某种召唤,圣坛残存的最后力量被彻底激发!流云体内的沧溟血脉与创生权柄,与圣坛深处那缕微弱的菲尼克斯真火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三个条件,在这一刻同时满足。
残破的圣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如同太阳初升般的炽烈白光,光芒瞬间吞噬了站在圣坛旁的流云,紧接着如同潮水般急速扩散,将距离最近的伊丽莎白、稍远一点的瑞淇儿,乃至站在通道入口处、脸色剧变试图后退的璃塔,全部笼罩了进去。
“等等!你——!”璃塔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怒的喝声,身影便被那纯粹而浩瀚的白光彻底吞没。
强光过后,整个地下空间恢复了死寂。
残破的圣坛依旧矗立,暗渊的气息仍在丝丝缕缕地渗出。
但流云、伊丽莎白、瑞淇儿以及学生会会长璃塔四人已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那炽烈的白光并非传送的眩晕,更像是一种空间的置换与重塑,当强光散去,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时,流云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随即被扑面而来的热浪呛得轻咳了一声。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干燥的、仿佛置身于巨大熔炉旁的灼热感,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滚烫的气息,抬头望去,天空并非熟悉的蓝色或学院那异常昏暗的灰色,而是一种永恒的、如同黄昏时分被火焰映照般的橘红色,没有太阳,光线却均匀地洒落,带着暖意,或者说热意。
她们正站在一条古朴的石板街道上,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建筑,风格厚重而古老,带着明显的加莱古帝国时期的特色,大量使用赤红色的岩石和某种耐高温的金属作为建材,门窗的轮廓多采用火焰纹饰和鸟类羽翼的浮雕,虽然许多已经斑驳破损,但仍能窥见昔日的辉煌与独特的审美。
这里就是曦晖之境?凤族遁世的异空间?
然而,与预想中充满神圣火焰与光明气息的凤族圣地不同,流云敏锐地感知到,在这无处不在的灼热空气中,竟然夹杂着一丝极其淡薄、却无比熟悉的暗渊气息。
这气息与圣坛遗迹中的同源,但更加稀散,仿佛已经存在了很久,与这片空间的热力相互纠缠、对抗,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哇!好热!”瑞淇儿忍不住用手扇着风,翠绿的眼眸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这里就是凤族住的地方?怎么感觉跟进了火山口似的…”
伊丽莎白倒是依旧神色如常,仿佛周围的温度对她毫无影响,她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座寂静的城镇,湛蓝的眼眸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而最显得格格不入的,便是学生会会长璃塔了。
她脸色铁青,琥珀色的竖瞳中燃烧着压抑的怒火,显然对伊丽莎白强行将她拖下水的行为极为不满,但她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西龙族天才,迅速冷静下来,开始审视周围的环境。
“这里就是曦晖之境?”璃塔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她也感知到了那丝不协调的暗渊气息,“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流云点了点头,心情同样沉重,凤族的情况,恐怕比她们预想的还要复杂,这弥漫的暗渊气息,无疑与千年前的炎曦之乱和暗渊入侵脱不了干系。
流云压下心中的不安,仔细环顾四周,眼前的景象与古籍中关于加莱帝国时期圣卡兰西城的描述逐渐重合,赤岩建筑,火焰纹饰,古老的布局,这里无疑就是凤族曾经的圣城,被整体迁入了曦晖之境。
而更让她注意的是街道上往来的居民。
除了那些特征明显、发间或衣饰上点缀着华丽羽翎、周身萦绕着淡淡温热气息的凤族之外,她还看到了许多其他种族的身影:
穿着简朴布衣、在街边摊位前讨价还价的人类商贩;身材高大、背负着沉重矿石、皮肤呈现暗红色的兽人苦工;甚至还有几位气质不凡、衣着华丽、额角有着细小鳞片、显然是龙族的成员在悠闲地漫步;更远处,一个尖耳朵的妖精少年正灵巧地爬上一座高耸的建筑,似乎在检修着什么。
这些异族居民与凤族人混杂而居,彼此之间似乎并无隔阂,共同构成了这座城镇的生机,他们脸上带着与外界居民无异的、为生活奔波或享受闲暇的表情,仿佛早已习惯了这里永恒黄昏般的天空和灼热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