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对二哥太过份了？
起伏不定的船舱中，白华梅有些懊悔。
当时……也许不该那么说的。
——我不信你。
当时，当白墨竹对她说，希望她留在岸上的时候。
白华梅的回应是——我不信你。
然后，眼前那急切不已的二哥，眼神瞬间暗淡了下去。
其实……二哥……我是有私心的。
偷偷望向白墨竹躲藏的货箱，白华梅心里道歉道。
对不起，其实……二哥……我也想早点见到荒木一叶，我想亲自把荒木一叶这个一直坚守在船山群岛的弟弟救出来。
可我不知怎么和你说。
有点……害羞？应
是有些害羞吧？总觉得……这点心事说出来蛮丢脸的。
白华梅自己撇撇嘴唇。
应该不是二哥担心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单纯只是担心这个我们三兄妹刚认不久的小弟弟。这几天一直是我和荒木一叶联系，一直是我在用纸鹤鼓励荒木一叶——救援他的时候，我不亲自去怎么行？
但说出来……二哥你能信吗？要是我说“想亲自救荒木一叶”的话……估计二哥你一定又会误会的。
所以这么一急——
“我不信你。”脱口而出。
对不起了，二哥，等有机会，阿梅向对你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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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我不信你。”“我不信你。”
同样藏在船舱中的白墨竹，一直在为这句话而深深自责。
阿梅不信我了。
是啊……我哪值得她相信？
如果我没偷藏纸鹤的话，如果我没抱有成见的话，如果我一开始就相信荒木一叶的话，如果我一开始就去定涛城，去船山群岛的话……
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不信你。”
阿梅她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了么？是担心我会害荒木一叶么？她已经把我看成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了么？
白墨竹痛苦，却无从解释，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一步错步步错。可……不论白墨竹心中复盘多少次，他也还会像现在这样——
他能无视之前镇海总督府的“确信”情报么？他能不先去桐州城确认么？他能不随着黄校尉去见西路水师么？
就算是一开始不藏荒木一叶的纸鹤书信，白墨竹之后也还是会这么做——毕竟和一个想要认祖归宗的瀛洲人比起来，还是常年和倭寇作战的镇海总督府更值得信赖。
只不过……若没偷藏荒木一叶的纸鹤的话……阿梅……至少不会把我看成个因嫉妒而误了大事的小人吧？
不该偷藏纸鹤的……
真不该偷藏纸鹤的。
好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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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吱嘎……”
满载岱峰城府库财宝的货船晃晃悠悠地一路前行。按照丁少的预计，它应该会直接回瀛洲海龙王的倭寇巢穴——那么在出海后的当夜，三更之时，就是货船离南方船山群岛最近的时候。
到时再偷货船上的小艇，便可以顺利去船山群岛了。
虽然没计时工具，但毕竟白墨竹和西路水师在一起呆过几天，所以他也能借着海上月色辨别时辰——当月光穿过货船的船缝，斜照最短的时候，白墨竹冲白华梅躲藏的货箱丢了个小木块。
白华梅应声探头。
“走！”白墨竹做了个“走”的手势，率先跃出货箱，在昏暗无人的货仓中带着白华梅，挤过几个货箱，一步步踏上前往甲板的台阶，伸手顶了顶舱盖，轻轻用力——
“咯！”地一声，舱盖被顶开一条小缝，白墨竹趁机偷偷向四周看了看。
下面，只要偷偷避开甲板上的水手，溜到船尾，偷到船尾的小船——
“！”
白墨竹忽而一怔，急切地来回确认了一会，然后缩手放下舱盖。
“……”身后的白华梅轻轻戳他，一脸不解。
“……”白墨竹摆摆手，皱眉，闭眼，稍稍想了下，然后看看白华梅，表情凝重地做了几个手势——不叫你，别上去。
怎么了？
白华梅奇怪地用手势询问。
等我。
白墨竹握住天罡剑剑柄，深吸一口气，双足发力，“砰！”地一声破舱而出！
舱外的甲板上，一地的尸体。
没见一个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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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白华梅问。
“……不像。”白墨竹伏在一具面色铁青的水手尸体旁，摇头否定，“没挣扎过。”
再怎么厉害的毒药，都不能让人瞬间死亡。换句话说，是凡中毒而死的人，临死前，总会因求生本能或多或少地挣扎下。
“又没伤口——那他们是怎么死的？”白华梅畏惧地看看周围——宽阔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名水手，全都是面色铁青地没了呼吸。
除了白墨竹和白华梅，整个货船，没一个活物。
“哗哗——”惨白的月光，墨黑的海浪拍打船舷，整船面色铁青的尸体。
“会是什么妖怪吗？”白墨竹站起身，看看远处同行的货船——那艘船没有掌灯，黑漆漆地飘在海上，想来，那艘船和这艘一样，没了活人，“阿梅你懂道术——”
“不知……”白华梅脊背发凉地摇摇头，“我没遇过妖怪的说。”
中原妖怪本就稀少，修行道术才两年的白华梅，哪里有什么对妖怪经验？
再怎么样还是要防备下。
白华梅戒备地取出道符。
“嗡！——”忽然一声剑鸣，把他俩吓了一跳。
“天罡剑？”白墨竹惊讶地举起天罡剑——天罡剑在颤动，在剑鸣，在……
“那里！”白墨竹一边用剑指向前方的水手尸体一边想要将白华梅护到身后，“剑在警告那边！那边有什么——阿梅小心！”
“二哥你退后，这是道术师的事——阴阳符令！破！”白华梅却踏前一步，冲天罡剑指示的方向甩出道符。
“嘎……”
半空中，道符触到了“什么”，那个“什么”跟着发出一声“嘎……”的怪叫。
“阴阳符令无效？那试试这个！”白华梅手指夹住新取出的道符，口念道决，“五行赦令，阴阳……”
“嗡——！”天罡剑的剑鸣更急，颤动更快。
“阿梅！”白墨竹只觉天罡剑不断向他警讯周围，不断引导他持剑指向四周各个方位，显然剑指的各个方位都有那看不见的“什么”，于是他惊慌地拉住白华梅的手，“附近都是！你对付不了的！快走！走啊！！”
说着，不分由说地带着白华梅往船尾跑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