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想跑开......”
“去个午夜的世界......”
“在那里空中充斥着黑暗......”
“在那里没有人有名字......”
“在那里生活不再是一场游戏，那里没有人看得见我的哭泣。”
“.........”
听到船舱中传来的歌声，老德米尔一直皱着的眉头略微舒展。
“还真是不错的歌声，完全无法无法跟变态杀人魔联系起来，不过也只有声音是天籁了。”
听到老德米尔的感慨，一直闭目聆听的希尔格雷也睁开眼睛，点头赞同起来。
“世事无常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在凛冬城上演‘疯狂一夜’的罪魁祸首，最后竟然找上我们来帮她脱困，世界的运行还真是不讲逻辑。”
希尔格雷的话让老德米尔无奈轻笑一声，他看了眼海图和罗盘针的指向后，将小艇的船舵打正，才重新躺回椅子上。
“我早就有不好的预感，不过没想到会是现在这种情况，这件事情结束后，我们恐怕都要被头儿臭骂一顿了，搞不好还要滚回家吃自己咯。”
“抱歉，是我们连累老爷子你了。”
看到希尔格雷一脸的自责，老德米尔不以为意的摆摆手。
“现在说这些也没意义了，你们没出事就是最好的结果......珂赛特呢？”
“珂赛特现在守在船舱外面，以防露莱娅有什么意外。”
希尔格雷忧心忡忡的看向甲板通道，对着老德米尔说道。
也不怪她会这么担忧，汉赛尔一旦发起疯来，她们这么多人都不一定能压制对方，更何况现在还有个人质在对方那里。
不过，和汉赛尔呆在同一个舱室的露莱娅，却浑然没有一点人质的样子。
她坐在一张长椅上，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正在轻声哼唱的汉赛尔。
“你歌唱的真好，是在哪里学的？”
“一位老奶奶教我的，我最喜欢这首歌了。”
汉赛尔微笑着朝前半步，随后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继续对露莱娅说到。
“不过，听我唱这首歌的除了兄长大人以外，姐姐你是第二个人呢。”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汉赛尔，露莱娅的眼中闪过一丝纠结。
对方的表现，在她看来完全不像是个变态杀人魔，对自己的态度更称得上是友善，如果只看汉赛尔现在的表现，她只会觉得对方是个很有家教的孩子。
这种巨大的反差感，让露莱娅陷入了动摇。
“姐姐你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呢，就像别的世界的人，身上完全没有血腥味，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你身上散发出一股似曾相识的味道。”
露莱娅有些困惑的扭过头，看向已经坐在自己身旁，不断晃动双腿，一脸微笑的汉赛尔。
她能感觉对方脸上的微笑是发自真心，汉赛尔是真的很想与自己交流。
“或许是我工作时间太短了吧，艾莉希娅她们总说我还不够成熟......你呢？我能感觉你对我没有敌意，但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哈哈，你还真是个单纯的人，竟然直接对敌人说实话......别看我这样，我很懂得分辨人们的类型哦。”
似乎是因为露莱娅回应了自己，汉赛尔脸上的表情显得更加高兴。
“我只是隐约觉得，我们都遭遇过一样的不幸，看到姐姐你现在脸上洋溢的幸福，我也不禁思索，如果我和兄长大人当时也遇到一个好人的话，我们现在会过上什么样的日子呢？”
汉赛尔说着，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将她的过去不断对着露莱娅倾诉。
混血种族的诞生，只能说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复仇的怒火，泄愤的欲望，以及其他各种原因，才造就了混血种族的诞生。
但是，各种族间千百年的血战已经将这种憎恨，刻入了帝国人的骨髓，逸散的憎恨将这些混血种族也牵扯了进来。
“我出生在帝国西部的山区中，作为人类和半精灵的混血，我们罗赛尼人不受待见，只准在自留地中生活，虽然日子过得很艰苦，但还是能够维持......直到十年前的一张法令，让我们连自留地也失去了。”
说到这里，汉赛尔沉默了片刻。
“在被奴隶商人卖到南方后，只要有一点事做不好就会被毒打，甚至有被打到半死，红色的血尿止不住的夜晚......不过后来，我们注意到，只要我们把那些和我们处境差不多的人杀掉，那些大人就会笑，然后就会少打我们，从那之后我们就明白了，这个世界就是杀与被杀——”
“够了！不要再说了！”
听不下去的露莱娅大声打断了汉赛尔。
她张开手，紧紧抱住对方，颤抖的声音中带着愠怒和悲哀。
“你们这样想是错的，这个世界并非是杀人与被杀，血与黑暗只是它的一小部分，但并不是一切，既然你已经从黑暗中逃出来了，为什么不想着改变呢？”
被露莱娅抱住的汉赛尔瞳孔一缩，有些不知所措的呆在原地，过了许久，她才脱离露莱娅的拥抱，微微向后退去。
“谢谢你，露莱娅姐姐，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么温柔善良的人，所以，请你收下谢礼吧。”
随着汉赛尔缓缓解下上衣，露莱娅不敢相信的后退一步。
“唔——！”
最终，无法接受眼前场景的露莱娅捂着的嘴，强忍住想要吐出来的欲望，拉开舱门跑了出去。
一直守在舱门前的珂赛特面色有些难看，看着露莱娅离开的身影，她直接走了进去。
“希尔格雷，你帮我照看一下露莱娅，这里交给我。”
听到珂赛特从舱底传来的声音，希尔格雷应了一声后，很快就在小艇的舰首找到了露莱娅。
“可恶！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
露莱娅一拳的砸向身旁的护栏，暴躁的摔打着身旁的一切。
“那群混蛋，把活生生的人逼成了只会捕食的野兽，仅仅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真的该死！不都是人类吗？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露莱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希尔格雷低着头，声音低沉的对着露莱娅劝慰到。
“酿成这一切的悲剧都源自战争与人性的丑陋，但我们根本无力改变这些事情，就当是为了自己吧，让这一切就这样结束。”
听到希尔格雷的话，露莱娅愤怒的抓住了对方的衣领。
“我们最起码......最起码要给她们一个机会吧！”
“没用的，露莱娅！就像珂赛特小姐说的那样，汉赛尔她们连自己为何会憎恨都已经忘了，杀戮已经成为她的本能，死亡对她而言才是解脱......况且，我们也没有资格替那些无辜死去的人给她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