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血滴流，步蹒跚。
我脑中突然蹦出这行字。
我停下脚步，骤然无措地环视了一圈身边阴冷漆黑的巷子。
队伍启程许久，目的地是大本钟，我仍然留守在最后一排行动。
...我能隐约感到，一场腥风血雨在所难免，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也许是我真的累了。”
我自言自语着，想挥散掉刚刚的阴郁。
“威尔先生，怎么了？”
一声清冷的女声点醒了正发愣的我，我循声看去，是赫梅。
“快跟上吧。”
她平淡地说了一句。
“喔。”
我心不在焉回应一声，跟着她靠近了队伍末梢。
并没有多少话，我们只是在队伍后面走着，沉默寡语，一路上并没有说什么。
“威尔先生...我能否问您一个问题？”
我听到她的请求，没有拒绝。
“可以，还有，我身份并不高贵，你不用用如此恭维的语气向我说话。”
我只是感到无奈，微笑着劝她。
“抱歉，一时改不了口，那么，我问了...”
她稍微偏过脸，似乎是有点尴尬，但是在想提问时又认真地看向我。
“您与丽洁妲尔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您会有如此高超的近身技与枪法，丽洁妲尔小姐又为什么会有如此难以置信的魔法知识？”
她抛给我这样一个问题，并且表现得极为热切。
很熟悉，意料之中。
但是见她的确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我仍愿意不厌其烦地去解释:
“丽洁妲尔就是时之魔女的使徒，而我是她漫长路途中相遇的旅伴，曾经有过特殊训练，这些是私人过往，如果可以，我不想回忆，看来索菲娅小姐没有告诉你。”
我本想委婉些表达，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直接回应。
“...我明白了，抱歉，索菲娅小姐不会告诉我这些事的。”
“没什么。”
我用简短的语言概括了我的感受。
气氛再次冷下来。
...并非我不喜言辞，而是我在想着其他事。
...那些还没被利用的底层魔法师，究竟会被拿来做什么？
魔法协会那些人到哪了？且假如我与他们短兵相接，我们真的有胜算吗？
我是个多疑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我无法抛除这些不确定性。
“也许您想得太多了，威尔先生。”
我心里一惊，扭头看向赫梅。
“你...”
我有些讶异地想说些什么，但是又说不出来。
“虽然与您相识并不久，但是我看得出来，您一直很多疑，很难信任他人。”
她完美透彻我的内心，这使我不由得提起警戒。
“你想表达什么。”
我语气冷峻地问她。
“唉...”
她摇了摇头，表情仍然很淡漠。
“我曾与您是同类人，只是希望您不必想太多...我相信丽洁妲尔小姐也跟您提过类似建议吧。”
我听完，不由得审视自己。
“你是对的，抱歉。”
我轻闭眼叹气，为刚刚对她的态度感到抱歉。
“没关系，我能理解，这种脑中不受控制的思考感...很不好受。”
她的确与我是同类人，见她的面部表情并没有异常，我才完全放下心来，即使我完全不清楚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你还是说对了，这种感觉很不好受，不过...有利有弊吧。”
我阐述自己的感受，她无言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前面的魔法师一路无话，我能感觉到整个队伍都处于低迷状态。
能理解，因为要面对的不仅是曾经的同僚，还有科学院等敌人，而能否救下身处迷雾中的同伴的重担都在他们身上，论谁都紧张彷徨。
拥塞的巷子到了尽头，前方是出口，接下来得走大路。
“...不妙，我们走大路就是活靶子。”
我心里默默想着。
队伍在出口处停了下来，一定是肯先生在思考得失。
“威尔先生，请上前去，肯先生有要事相谈。”
一位魔法师向我传话道。
“明白。”
没有过多犹豫，我回应他。
我穿过队伍，偶尔会与一些魔法师经过身体碰撞，我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大部分人一碰就动，下盘基本不稳，手臂上顶多只能算是有训练痕迹。
这样的一支队伍...是绝不能与那些科学院的士兵近身的。
短暂地判断后，我便到了前排，见到了眉头稍皱的肯先生。
“威尔先生。”
“嗯，是我。”
我与他简短地打招呼，突然，我发现安娜与约娜就在队伍的一边，被一些魔法师们保护着。
“现在的情况...实在是难以抉择。”
肯先生抛砖引玉般向我问道。
我看向街道。
天空的太阳仍然高照，却照不出一片人影，只余遍地凌乱雪痕。
“...空无一人。”
“嗯，反常得过头了。”
肯先生回应了我的自言自语。
“能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只有一个，科学院把平民疏散了，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在科学院的监视范围内。”
我向他解释道。
现在这个局面...不可能出去，未知的危险在等待我们。
但是，不前进就意味着退缩，而后面仍有敌人追赶。
...左右为难，我陷入沉思。
“肯先生，现在的位置是...”
“离滑铁卢站不远。”
“天...我们离大本钟还有段距离。”
而且...那边都是高等社区，政要军要富人区都在那附近，我们要承受的压力可不小。
我盯着眼前的街道，思考着对策。
“现在派人出去就是暴露行踪，得采用...”
我看向正上方，上方屋顶处结构错综复杂，掩体颇多，且蜿蜒曲折，这使我想到了伦敦塔时的行动。
“采取高地行动。”
“高地？”
肯先生不解地向我问道。
“没错，这就要靠您了。”
我平静地回复他，随后友好地向他笑笑。
...
1920年 12月31日 17:10
“威尔先生，不知道丽洁妲尔小姐与你一起行动时也会被你这么指挥吗？”
他叹了口气，我尴尬地笑了笑。
我采用了一个计划，把所有魔法师分三队带到了建筑物屋顶与高处，计划成功了，保证了隐蔽性的同时也占领了好位置。
一开始他们都不觉得屋顶能隐藏下一百七十人，但是我让他们所有人以匍匐的方式隐藏在面朝内侧偏离外侧的一面，结果就是成功隐蔽了所有人。
不过，这一切都是靠肯先生的空气魔法实施的。
而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在调动这方面的能力时，肯先生表现得非常吃力。
“肯老师，你没事吧？”
安娜与约娜站在我们身边，约娜关切地向肯先生问道。
“哈哈...没事。”
他向她们笑笑。
“为什么..您会这么吃力？”
我向正坐下来休息的他问道。
“...要控制好空气魔法的上升的力道还有距离，都很有挑战性。”
肯先生叹了口气后，有点难堪地换上了标志性的笑容。
“只是你一直在丽洁妲尔小姐身边行动，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概念罢了。”
的确...换作丽洁妲尔要做到这一切可以说是随意自如，原来我一直低估了丽洁妲尔的实力。
“啊...抱歉。”
“没关系，没关系。”
肯先生摆了摆手。
“保住了队伍安全性，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用手杖撑起自己，恢复精神。
“那么，该...”
“肯先生，有敌人！”
肯先生刚想说什么，便跑来一个魔法师，低声向我们报告道。
“发生了什么？”
肯先生瞬间冷静下来，看向前方。
“是魔法协会的人，那一批人在不远处，他们马上就要到这里了，请指示！”
他们这么快就脱险了？还是说这是另一个队伍？
疑问堆满了我的头脑，此时，肯先生临危不乱地命令道:
“全体隐蔽，先看情况。”
“明...明白！”
魔法师们纷纷寻找掩体，一部分魔法师发动隐形魔法隐形。
“你们过来，威尔先生也请过来。”
肯先生把安娜与约娜拉到身边，语罢，唤来一位魔法师，发动了隐形魔法。
我迅速靠近他们，他们消失了，随后，我只感到一只手抓住了我，紧接着，我便也看不见自己的手与身体了。
“你只是隐形了，不要慌张。”
“明白，我很冷静。”
我回应肯先生。
接着，在不远处果真出现了一支队伍。
我仔细看去，只看到...
整齐划一的队伍，一致统一的长厚法袍，阵列呈中低两边高的阵型大约千百来人，全体手上闪烁耀眼的光，一看便知，他们已经把魔法蓄足，是进攻之姿。
走在队伍前排的是两个真理之桌的人。
一位我只是在会议上见过一眼，而另一位是...
又是他...亨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