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 1月22日 11:00
我们回到了旧屋。
旧屋内部因丽洁妲尔动用时间魔法而恢复至完好无损的时期。
居住环境变好，原本应是一个值得高兴的事情...
可...
我们坐在客厅的几张椅子上，所有人沉默不语。
...在丽洁妲尔与芙丽丝自打遇见那些死灵后，她们便一直一语不发。
我明白，我们应该给她们一些时间。
但...总不能就这么干坐在这里吧？
“我去给你们烧点热水喝吧，都忙一个上午了。”
我率先打破沉默。
“...”
见她们没什么反应，我便起身，准备走去接点水烧。
“...！”
忽然，一双手猛地抓住了我的衣袖。
我扭头看去...
丽洁妲尔。
“丽洁妲尔，你...？”
“...不，没什么。”
...可她仍是低着头，自打回来到现在都没有变化。
“嗯。”
我轻声回复她。
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抓住我...但我没有问。
不过...她也算是终于开口了吧。
“威尔先生，我来帮您。”
或许是受不了这种压抑气氛，卷提斯见我有所行动，便迅速向我说道。
...他应该是想寻些事做。
“好。”
我点了点头，表示可以。
卷提斯听后，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便有了一丝微笑。
“威尔。”
此时，丽洁妲尔忽然叫了我一声。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中带着某种...期盼？
“咦？”
听见她主动开口，使我们不禁看向了她。
但...她仍是没什么变化，还是低着头，就像她没呼喊过我一般。
而在片刻的宁静后，她才缓缓开口道:
“威尔，待会我想跟你聊聊。”
她的语气很轻...有一丝请求的感觉。
“哈，听你的。”
她现在肯定不好受，那...我还是尽量让她放松些心情吧。
所以，我向她笑了笑。
“...”
她稍稍抬了抬头，向我瞥了一眼。
她深蓝色的眼中含带了除哀伤外的一丝惊奇，但只是短暂与我对视的一瞬。
随后，她又一次陷入沉默，不再言语。
...
“坐下吧，丽洁妲尔。”
我指了指我身旁的地板，向她邀请道。
因为丽洁妲尔表示想与我单独聊聊，于是在给大家都倒了杯热水后，我与丽洁妲尔便移动到了后门口。
说来也奇怪，这处旧屋的后门口比较隐蔽，坐落于前后房屋的间隙，但正前方，却莫名有一个与周围相比开阔了不少的空间。
在这处难得的空间里，积雪掩埋不住杂草的丛生，阳光从上方照射而下，照出了草与雪间生长的野花。
而更巧合的是，我们坐着的地方正好不被阳光倾照，可以于阴影间欣赏眼前这少见的景象。
不过...这处地方的确有些逼仄。
“真是奇异。”
我不禁说道。
“嗯，少见。”
但这副景象似乎没能勾起什么话题。
她关上了后门，随后在我旁边坐下。
我们坐在门口的地砖上，这里幽静，无人打扰，正适合单独交流。
“所以...你想聊什么？”
我扭头看向她，那灰色的眼瞳表示着她当前内心的沉重。
“抱歉，从脱离那些波兰魔法师之后我就一直沉默不语，让大家都感到压抑了。”
她先是道了声歉，让我稍有些惊讶。
“大家都很理解你和芙丽丝，不必感到自责，你们需要时间调整。”
我安慰似地回复了她，我很明白，她肯定觉得以目前状态面对赫梅与卷提斯有些尴尬，所以只能与相对较熟络的我来敞开心扉。
“...谢谢。”
她勉强地挤了个笑容说着。
“我们认识也有些时间了，你清楚的，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
我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尽量引导她的心绪，希望她能好受些。
“嗯，我知道的，我一直很信任你。”
她向我这边移了移，靠近了我。
“说吧，你想说的一定不止这些吧。”
我微笑着揣摩了她的内心。
听到我的猜测，她偏偏头看向我，而在见到我的微笑，她终于展露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嗯...总觉得有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呢。”
她笑着说道，随后取下了左手的手套，将洁白幼嫩的手搭在我平放的右手上。
“虽然我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想跟你讲这些...但我想让你明白一点真相，威尔。”
我感到一股暖流从她的左手传达到我的右手上。
...这是魔力？
丽洁妲尔正向我输送魔力。
“丽洁妲尔，这是...？”
“威尔，不要着急，请听我说。”
丽洁妲尔抬起右手，随后将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嘴角起了一抹笑意。
“威尔，你是否还记得那位沃夫先生最后的结局？”
不过，在她平静地向我诉说时，她收起了那抹微笑。
...那场“魔法师的礼仪”？
“...消散？”
“嗯。”
她看向前方，若有所思。
“看来你想告诉我的，就是这种‘消散’现象的原因？”
我忽然清楚了她的思路。
“...你真的很敏锐，没错。”
她点了点头，轻闭双眼。
“所以，每一位魔法师...最后的结局都会如那般消散吗？”
“...是。”
“为什么？”
我不解地询问道。
“...只有魔法阵才能施放魔法。”
她缓缓诉说着，睁开眼，将右手伸向前方。
“而魔法师只能以身为魔法阵...”
一阵舒缓的风吹来，将一片雪花吹向丽洁妲尔伸出的右手边。
“因此，在魔力消散的那一刻，魔法阵自然也就消散了...”
可在那雪花即将触碰丽洁妲尔的手时，她却轻轻一挥，将雪花挥散。
“...”
我什么话都没有说。
“威尔，这就是所谓的...‘真相’。”
她将手收回，目光有些黯淡。
“我或许知道在你与芙丽丝看到那些死灵时，反应会如此异样的原因了。”
...那些人，受到死灵术式的影响，导致身体死亡后体内的魔力仍然没有消散，便驱动着魔力推动那些已死的人继续为那些波兰魔法师效劳。
这种做法彻底将魔法师的底线踩在脚下，大概也违背了原本创造者的初衷。
最不巧的是，丽洁妲尔与芙丽丝是纯粹的魔法师，而那创造者正是她们二人的姊妹。
所以...丽洁妲尔才会如此愤怒，而芙丽丝才会如此仇视。
我终于清楚了。
“...抱歉，我以为我理解你的心情的。”
我握了握她搭在我右手上的左手，为自己的自以为是道歉。
“不...你什么都没有错。”
她摇了摇头，似乎也握住了我的手。
就这样，我们又一次沉默起来。
而在片刻后，她松开了手。
“咳，我刚刚确认了一下，你仍然是普通人呢，不算是真正的魔法师。”
她清了清嗓子，有点半勉强地笑了笑，似乎是想着缓解气氛。
“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我便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道。
“你的身体没有变成如我们一般的‘魔法阵’。”
“是吗？那我为什么可以使用塔罗牌魔法？”
“哎呀，塔罗牌本身就算是一种魔法阵哦。”
她恢复了以往的一点精神。
“哦？看来就得让见多识广的丽洁妲尔小姐教教我了。”
“哈。”
之后，我们恢复了平日的交流，互相打趣着。
...
雪花也许是消散了，可，它又或许并没有彻底消失...
兴许它正与那其他消散的雪花在一起，成为了积雪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