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1888年 1月23日 5:00
凌晨将过，可太阳的光芒仍然没有任何预示。
此刻，那些需做工的工人已然苏醒，继续着他们永无止境，劳苦清贫的日子。
路边的灯光仍未点亮，而天空却再次下起了雪，逐渐将新的足迹掩埋。
“还有什么比现在我们遭遇的事更加复杂的吗？”
在客厅的桌边，丽洁妲尔一只手捂着双眼说道。
“好累。”
我疲惫地说道。
这是我头一次想什么都不做，直接跑去睡觉。
“唉...”
赫梅叹了口气，将头低垂了下来。
卷提斯则一语不发，若有所思般看着半开的窗户。
“既然大家都累了...那能听听我的想法吗？”
这时，芙丽丝却一反常态地开口道。
她的想法...吗？
平日里她很少表达这些，此次开口想必是有什么发现，倒是有必要听听。
“好啊，你说。”
我邀请道，直起身子，聆听她接下来的话。
大家此时也打起了些精神，认真地看着芙丽丝。
“...我认为，从卷提斯寻找林地宅邸，还有那些教士的行动，包括到这笼罩巴黎上空的超大型魔法阵在内，都与一个人息息相关，而此人，或许也能成为我们的一个突破口。”
芙丽丝将法杖放在一旁，用戴着手套的右手点了点桌面。
...我感到有些一头雾水。
于是我看了看丽洁妲尔...发觉她眼中也带着些疑惑。
好吧，她似乎也不太清楚。
“请问，是...谁？”
卷提斯配合地发问道。
“那个皮艾尔主教？”
可令人惊讶的是，是赫梅率先猜测而出。
等等...皮艾尔主教？
啊！对啊，他是巴黎教会总主教，自然是与这一切息息相关。
“的确，可...芙丽丝，你为何专门提及这个人？”
丽洁妲尔听后，并没有表现得如何惊讶，相反，她眼中的疑惑反倒更深了。
“姐姐，因为我忽地想到，这个人...或许与卷提斯也息息相关。”
此话一出，我们纷纷看向卷提斯。
“等等...芙丽丝小姐，我？”
卷提斯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或许是完全没有想到那个主教能与自己扯上关系。
“没错。”
芙丽丝保持一如既往的平静，向卷提斯说着:
“你很困惑。”
“那...是当然啊！”
“我想先问个问题，这处房子...是你的吗？”
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似乎问倒了卷提斯，他听后忽然没了话，似乎想开口言语什么，但是又犹犹豫豫，说不出来。
而此时，芙丽丝并没有再说下去，而是看着他，等待他的答复。
...如果是我与丽洁妲尔，我们或许会再抛出几个问题，引导卷提斯继续说下去吧。
可芙丽丝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等待着他。
而受问者，此刻偏过了眼睛，正在踌躇。
我并不明白这其中是何种缘由，但...卷提斯似乎，是在与自己的心理做着什么斗争？
按理说，这房子大概就是他的一处故居吧，为何会犹豫如此之久？
只能等他的回答了。
“是...我童年时期住的地方。”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将话语轻缓说出。
接着，他又继续说着:
“这里曾是一家小店，我童年时期与父母在此一同生活着...至父亲去世后，我与母亲便搬去了其他地方生活，这里，便再无人居住过了。”
谈及父亲，他的表情哀伤却相对平静。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不愿提及。
“抱歉。”
芙丽丝语带歉意地说道。
“芙丽丝小姐，您不必道歉...那，能否告诉我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吗？”
卷提斯抹了抹脸，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舒缓些。
“只是想证明我的猜想，那主教大概与你有关联的猜想。”
随后，芙丽丝看向那半开的窗户。
“还记得吗？此前，我们第一次遭遇那个皮艾尔主教时，他就在这旧屋前忏悔着什么。”
芙丽丝起身，走向窗边。
“‘...唉，罪过！若是当初...’...这是当时的那个主教从我们身边经过时我听到的他絮絮叨叨说的话。”
我认真思考起来，向芙丽丝转述当时那主教怪异的话。
“难道这主教，曾经在此犯下什么过错？”
丽洁妲尔也加入了分析，将自己的理解说了出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姐姐。”
芙丽丝点头肯定道。
“可，卷提斯你之前却说，你甚至没跟他谈过话，说明你其实与他并无来往？”
赫梅向卷提斯问道。
“嗯，在加入教会前我也并不认识皮艾尔主教...所以我才不理解为什么芙丽丝小姐会觉得我与他有关联...”
卷提斯并无说谎，他的神态与微表情都告诉着我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
“嗯，这处矛盾我也有想到，不过我并没有找到答案...说到底，这也不过是我的猜想。”
所以，芙丽丝其实也不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吗？
不过...虽然没能完全证明它，但是如此多的巧合凑一起，这已经脱离了巧合的范围了。
因此，芙丽丝的思路其实是正确的。
...等等。
那个主教“曾在此犯下过错”，还有卷提斯“并不认识皮艾尔主教”...
犯错者与受害者，难道一定会相识吗？
对，如果这么想的话，这其实是合理的。
“并不是卷提斯与这个主教有所关联，而是‘间接’有所关联！犯下过错的人，并不一定与受害者相识啊？”
我开口，将方才领悟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卷提斯。
“这...不，不对，‘犯下过错’的主教...？”
卷提斯听后，一瞬间如想到了什么般，惊恐地看向窗外那此前皮艾尔主教站着祈祷的地方。
“我是...‘受害者’？啊！难道...”
他自言自语着，似乎逐渐明白了什么。
“卷提斯，你想到什么了吗？”
见他似乎有些异样，丽洁妲尔稍有些担忧地开口道。
“不...不，请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
他向我们摆了摆手，示意我们不要再说了。
“卷提斯...”
“丽洁妲尔小姐，请...不要询问，我已经明白那份‘过错’是什么了，我...不希望提及。”
他礼貌而克制地说着，可他那份神情...就如同下一秒便要崩溃一般。
“抱歉，我...”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遂转过身去，看来...他的情绪正历经极其猛烈的波动。
“抱歉，请允许我离开一下。”
卷提斯匆忙说完这句话后，便径直走向他的房间，随后关上了门。
...我们需要给他一些个人的时间。
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看出那绝对不是什么容易释怀的事，我们...也最好别询问了。
“咳咳...今天就先这样吧，大家也累了，都快点休息吧。”
于是我组织了下大家回去休息，而大家也心照不宣地给了卷提斯应有的尊重。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