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8年 1月24日 19:00
在我们回到旧屋,将丽洁妲尔那时提出的计划做了些完善后,我们又各自做了些准备,转眼,夜晚已至。
“我认为卷提斯厨艺不错,你觉得呢?”
丽洁妲尔边埋头写着东西,边向我聊道。
“当然。”
我简短地回复她。
目前是刚吃过晚餐,而今天的晚餐由卷提斯亲自下厨。
他的厨艺很好,甚至好得令人惊讶。
我疑心他平常是独居,并且时常下厨,不然以我对法国人的普遍印象来看,他们大概是不会有这种细心的厨艺。
正想着,我拿着手帕擦了擦手枪。
由于今天一整天几乎都是在外面过的,因此在霜冻与雪的影响下,这把左轮手枪的表面摸起来如被冻住了一般光滑。
...只能多擦擦保养一下了。
“你每日都会检查武器呢。”
丽洁妲尔忽然扭头向我问道。
因为是在房间里,且还没有洗澡,所以她目前已将外套脱去,上身只余一件单薄的衬衫。
“习惯,并且,谨慎没有坏处。”
“呵,不知不觉间我也有些受你影响了。”
她停了笔,转过来,趴在椅背上向我说道。
“影响什么?”
我佯装不清楚,故意向她问道。
“喂。”
不过被她看穿了。
“哈哈,好吧。”
于是我一笑而过。
“虽然之前也有问过你,但是我仍想知道,你每晚都在那个本子上写着什么?”
看着她放桌子上的笔记,我发问道。
“这个啊。”
丽洁妲尔回头把笔记拿起。
“你想看看吗?”
她起身,特意走到我旁边坐下。
“哦?可以看?”
“当然,期待你的反应。”
说着,她弯弯腰,右手托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我,眼瞳渐渐变成橙色,并且同时将笔记递向我。
...这是何意?
我伸手接过她的笔记,对她的举动有些疑惑。
“嗯哼~”
她哼了哼,似乎是示意我可以看。
...好吧,反正是不得不看了。
于是我翻开她的笔记。
我见那上面的内容由拉丁文写下,字迹漂亮清晰,即使是对拉丁文不甚精通的我都可以分辨一二:
“1920年 12月18日
自上次重拾笔触,已过五百年之久,真是感叹...魔法师的一生居然如此漫长。
可我曾经的身边之人已尽失,只余一位奇男子在侧。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我是在2030年的12月4日零点时分正好解除封印,是他救下了我,他就是那我苦苦等待五百年之久的命定之人,威尔·张。
他不仅救下了我,还与我一同穿梭时空,至了这1920年代。
命运如此奇异,使我的魔力继承了一位远在它洋的旅者,而这如此令人生畏的距离,竞让他以不可能的情况找寻到了我。
我很感激他。
...在他未到来前,我几乎快要消散。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开始莫名地无法感觉温度,甚至开始逐渐感受不到任何事物,思绪紊乱,几乎是在昏乱与沉眠中徘徊。
我怀疑...这是魔力的作祟,是为了我最终的消散所作之准备。
...也许再不过多久,我或许便会在那严寒的地下,那我倾注一生的时空魔钟前走向魔法师最终的归宿。
我真的以为我要消逝了。
幸而,他救下了我。
再更幸之事,他是名温柔的男子。
‘经历过寒冷后,有可以不再经历寒冷的机会,应该明白如何让自己温暖起来才对。’
不知怎的,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我似乎又能感觉到一切了。
可这究竟是为何?
我仍然无从得知。
可奇妙地...他的话仍回荡在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真是前所未有的感受。”
第一页结束了。
这么来看...她写的是一种类似日记般的记录。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是这么一副表情。”
丽洁妲尔向我俏皮地笑了笑。
“与预想中一样,是恍然大悟的表情呢。”
那一瞬间,我恍惚地感到她与这笔记上写下那深重文字的丽洁妲尔判若两人。
我一时不太明白,她为何如此?
“你...不觉得悲伤吗?还愿意让我看...”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委婉地向她说道。
“悲伤吗...?”
听到我的话后,她脸色微变,似乎沉思了一会。
但随即,她又恢复了笑容。
“在即将迎来消散之际终受拯救,使我从百年的孤独中脱离,而拯救之人又给予了我他那珍贵无比的友谊...我还有什么好悲伤的呢?”
她的目光真挚而宁静,浅黄渐蓝交织的眼眸流露着她的复杂情感。
“...”
她的内心原来是如此吗?
想想也是,即使我有着能辨别谎言与预测他人想法的心理观察能力,可我对她的内心世界,事实上几乎一无所知。
但说到底,窥探他人的内心并不是什么好事。
“抱歉...或许我不该向你询问要笔记看的。”
我作了道歉,向窥视了其内心世界而表示歉意。
“...威尔。”
忽然,她靠近了我,几乎将身子贴了上来,使我不得不与她四目相对。
“我愿意向你分享我的内心,因为,你也曾将你内心深处展露给了我,既然如此,我认为我们之间并无需在此事太过回避,你认为呢?”
她认真地看着我,以温柔却强势的语气向我说道。
“...”
我莫名有些无措,想躲开她的目光,可又认为这并不合适。
于是在这四目相对的凝视中,我向她询问道:
“是想记录解除封印后的过往吗?”
“我想记录令我印象深刻的经历,我的生命太长,也许某天,我就忘记了曾经的事。”
她这才坐回原位,向我解释了她写下笔记的原因。
“当然,有些事情我倒是觉得我永远都不会忘怀呢。”
她看着我,留下这句朦胧的话后,接着便扬起一阵微笑。
...这又是什么意思?
“话说回来,你居然把我当时随口说的那句话记这么久吗?”
“历经严寒终应让自己温暖”这句话有这么深刻吗?
“唉...”
面对我的疑问,我第一次见到她以叹息回应。
“威尔,我以前有没有说过,你有时真的很榆木脑袋...”
“...?”
“算了,没什么哦。”
说着,她起身,向我伸了伸手。
“好了,你可以把笔记还我...”
她正想拿走她的笔记,可话音未落时,由于她走过来时却没有注意到我腿的位置,于是便毫无意识地被绊了一下。
“唔啊!”
她立即失衡,惊声叫了一声。
“喂!”
我反应很快,立即起身接住了她。
“呼...好险。”
“你看着点。”
我友善地提醒一声。
“咚咚咚”
忽然,此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威尔,丽洁妲尔,水热好了,你们...”
是赫梅的声音,似乎是我们的门没关实,她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呃。”
然后,她就看到了我抱着丽洁妲尔的这一幕。
“...抱歉,打扰了。”
她想也没想就迅速将门关上。
“赫梅!等等...!”
丽洁妲尔见状,便想要马上向她解释清楚。
“不是...!”
窘迫感马上冲入心头,使我也想要快些解释清楚。
但此时,门外的赫梅却又说了一句:
“我不会说出去的。”
坏了。
接着,我就听到了她轻盈而迅捷的脚步声。
“赫梅!”
可再怎么叫也没用,她已经离开了。
“怎么...怎么这样...?”
丽洁妲尔已经完全羞红了脸,恨不得马上找处地方躲起来。
而我这时才注意到,我还在抱着她。
于是我连忙撒手。
“呜啊!!!”
她似曾相识地逃到床上,把整个人躲进被子里哀嚎。
“唉。”
我也只能无奈地坐在床边,消化着刚刚那件事的尴尬。
明日便会开启对那些教堂的攻略,准备已做充足,只需今夜安眠。
就让我看看那些教士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