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6年 2月2日 13:30
“啊...天...!”
我感到自己浑身发痛,甚至有些许由于呼吸困难而产生的窒息感。
但...勉强算是逃了过来,没有摔下楼。
我奋力从碎石堆里爬出来,往掩体方向靠。
“他们去哪了!”
“这里有根绳子!该死,让他们跑了吗!”
“快下去,追!”
...声音渐行渐远。
“咳...”
而我也终于能喘口气了。
...啊,真是混乱而荆棘密布的一次行动。
我感到心力交瘁,只想停歇片刻。
“呃...!”
呵...看来身上的疼痛也不让我好好休息。
这算是在给我作必须保持清醒的提醒吧。
我移了移身子,扫清了身下的瓦砾。
...稍微休息一下,做点思考,忽略那些疼痛感吧。
这样想着,脑海中第一个浮现而出的面容,便是丽洁妲尔。
...她怎么样了?
我姑且算是逼停了两个家族的开战,但我不清楚她是否受伤。
以目前为止的最后一面推测...她应该只是魔力消耗过度了。
...希望沃尔洛特家族真的能身庇其身。
然后,就是芙丽丝。
她,为什么会伤成这样?
以她的魔法能力,以她的个人行动能力,应该不至于会导致成这种情况。
...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但,现在的我是无法明白的。
因为...
“嘶...”
我拖动起淤青多处,划伤多处而开始渗血的身体。
...而戴尔利亚给的衣服也已破损,伤口暴露,遮雨作用也荡然无存。
“...”
我默默撕下手臂与裤腿的些许布料,然后缓缓移到掩体外,借助天空落下的无边暴雨洗了洗,接着绑紧于伤口上,以作紧急止血。
...现在不是考虑什么感染不感染的事,最重要的是,先恢复行动能力再说。
我触摸脚踝,仅稍微一扭,疼痛感便差点让我失声。
但...
我再次撕下一片布料,先是缠绕在脚踝上,然后再绑到鞋子上以作固定。
...这样一来,即使疼痛感仍然很重,但至少也能走几步路了。
如此便好。
我扶墙起身,再借助天空的落雨稍微清理了一下自己。
“...好了。”
我喘了口气。
...现在的我,唯有等待。
以我目前的身体状态,已经无法再度投入战斗中了,硬撑与自杀无异,我很清楚。
但...
坐以待毙,让我无法安宁。
可,我应该怎么做?
我完全掉队了,我甚至不清楚他们行动至何处。
我探出头,看向近处的水道。
...以我现在的状态,我根本不可能过去,更何况对面也有怀亚洛家族的魔法师在把守。
于是我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恶...”
我感到无能为力。
我什么都做不了。
“唉...”
只能叹息一声,尽量保证自己不会二次受伤。
我看向天空。
雨势仍不减。
...这雨,已经奇异到了一种诡异的地步了。
“滋滋滋——”
而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阵无法忽视的踏水声。
如同...是一支整队伍在雨中奔跑。
“...!”
我立即提枪,将身子藏入掩体,微微探头开始观察。
...是怀亚洛家族的队伍吗?
亦或是,借机乱入的其他势力。
我没有放松警惕,在注意着周围是否有人绕上楼的同时观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我目前只有这一把还剩四颗子弹的左轮枪,还有一把匕首,而其余的子弹与另一把左轮枪,还有一些我平常随身携带的物品都仍在戴尔利亚身上。
因此,我一人是绝对不能抗衡一支队伍的。
我必须保证自己不被发现。
这样想着,我把警惕感提至了最高。
“...大小姐...我们...”
“小心...可能有...”
隐约听到了一点声音。
似乎是交流。
而其中...“大小姐”一词让我无比在意。
...再观察看吧。
在雨幕的模糊遮挡下,终于,我在不远处看到了一支正穿行巷落的队伍身影。
“再往前走,渡过水道就是圣马可广场了!”
“动作快,注意怀亚洛家族有没有提前做埋伏!务必要拼死保护大小姐安危!”
“是!”
声音逐渐清晰了。
难道是...!
我起了身。
“停,先进这处空楼稍作休息,然后派人侦查情况。”
“可大小姐,现在已是十万火急...”
“情况越紧迫越应该从容,你的缺点就是容易着急,勒斯队长。”
“是...!”
那是稚气稍存,但魄力十足的女声。
居然...是他们!
我拖着腿,扶到阳台边。
“大小姐...!”
话刚开口,浑身的疼痛便一下子让我发不出声音。
怎么在这时候...!
不行...
我马上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得快点!
我用单腿一步步跃下台阶。
我得快点,跟他们会合...
“咚,咚,咚!”
跃步产生的声响在楼梯间回响。
“什么声音!”
“这处楼里还有人吗...!”
“警戒!”
他们在戒备。
我不清楚我是否会被他们当作敌人。
“我...!”
该死...还是喊不出声音!
“是谁在上面!”
怎么办?
我停止了脚步。
我说不出话,该怎么让他们明白我的身份?
就此贸然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被误伤。
我看向了手中的匕首。
如果是丽洁妲尔的话...
“...”
我将匕首抛了下去。
如果是她的话...
“叮!”
不一会,匕首落地。
“什么东西!”
“一把,奇异的短刀吗,不,匕首?”
他们注意到了。
希望,她能懂我的意思。
于是我开始尝试扶墙双脚下楼。
“咚,咚...”
每一步都是一次全身的疼痛。
疼痛感刺激着我不会就此昏厥,但也让我内心开始恐惧下一步带给我的痛苦。
但我不能停下。
“...咚,咚...”
现在的我只是累赘,我明白。
但若是他们之中有谁可以治疗一下我,我便可以再次投入战阵。
即使是不行...我也得帮上忙,不是为了沃尔洛特家族,而是为了处在其队伍中的我的同伴。
只要能帮助他们减少一点危险,哪怕待会把我丢在这里也好。
呵...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眼前浮现起团队众人的模样。
...看来,我远比我自己所认为的还珍视我的同伴们。
唉,为什么我现在才意识到?
“咚...咚...”
脚步越来越沉重了。
头脑也逐渐昏沉。
...发烧复发了?
我无法辨认。
而脚踝的疼痛如刺入骨髓般,甚至可以盖过其他的伤痛了。
啊...真是...
我快坚持不住了。
很想坐下来,或者就这么睡去。
但这种情况,停下可能就永远不能再起身了。
我只能坚持。
“咚...”
...跨出一步是如此漫长。
四楼的高度,于此刻像是摩天大厦。
眼睛无法阻止地闭上。
...就到这里了吗?
唉...
我不想放弃。
但我感受不到什么了。
“...”
忽然,有什么轻柔的朦胧触感。
...也许是幻觉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