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同学宫内，宿舍楼，啊不，双子大殿前的空地上。
巨大的元祖高达被横放在地，墨颜和苏晓正在爬上爬下地拆卸它。
坏消息是，那些来路不正的天材地宝终究是要还回去的，在元祖高达诞生的那一天，这个结果就注定了。
好消息是，墨颜和苏晓成功地吓到了巨子。
此刻，身着书生袍的高大男子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他们的拆解工作，而这样严肃的神情，正是他在认真思考的表现。
师父认真思考了，就说明这事有戏。
等到巨型偃甲正式成为学宫的课题，晓晓那些什么“变形金刚”、“光能使者”、“弹珠神剑侠”之类听不懂但似乎很厉害的构想，就都能仔仔细细地说给她了吧？
墨颜如此想着。
想着想着，她的思绪就又回到了“偃甲的极致”这个词上。
六年前，那个被她捡回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却用这个词，为她打开了一片新天地的大门。
从那以后，这个梦想就像北极星一样，熠熠生辉地指引着她一生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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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你又进我工坊！”
刚刚过十二岁的小萝莉从门外蹦进来，双手叉腰，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有气势的姿态。
有没有气势不知道，但突然的大喊肯定是吓人的。
绘图架前的苏晓被吓得一哆嗦，炭笔在图纸上拉出丑丑的一条曲线。
但苏晓也不是第一次被抓包了，他的反应冷静且熟练：
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刚刚自己画的图收好，跳下垫脚的凳子，跑向窗户。
然后被墨颜的偃甲掀翻在地。
整个流程就像被排练过千百遍一样，毕竟他昨天，前天，大前天……进了尚同学宫后的每一天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
按照宗门的规矩，男子年满十六，女子年满十四岁之后，才能拥有自己的工坊。
但墨颜是个天才，在别的师兄师姐连个木牛流马都拆不明白的年纪，她已经自己设计了好几种功能各异的偃甲，偷偷下山行侠仗义了。
破例提前给她建工坊，也是为了让这小丫头安分一点。
小女孩对自己的工坊相当骄傲，也相当有领地意识。
所以当发现自己这捡回来的小师弟会乱动她工坊里的东西时，一场经年累月的斗智斗勇拉开了帷幕。
墨颜毕竟不能全天呆在工坊，所以苏晓总能找到潜入的机会。
“接着跑啊。”
小女孩俯瞰着四脚朝天的小男孩。
“师姐啊，这么巧，吃了没？”
“没吃，气饱了。”
“谁得罪师姐了？一定是二师兄对不对？我这就去找他替你报仇！”
他再次试图逃走，再次被偃甲撂倒。
“我说过不许你私自进我工坊吧？”
“……”
“这是第几次了？”
“好像似乎大概……第三次？”
“第三十次！”
“你怎么知——不对，呃……你都发现了？”
“是‘盯着苏晓一号’发现的，每次你进来，它都有记录。”
“什么年代啊你连监控摄像头都整出来了……”
“什么头？”
“没什么。”
“你闯进来也就算了，但乱动别人的偃甲和图纸是宗门大忌，如果我告诉师父，他会把你赶出去的。”
“明白了师姐，以后我会更小心不被发现的。”
“……”
“另外，我绝对没有乱动。我只是用现成的零件组装起来试一试，事后我又都拆开物归原位了，一件都没弄坏，也没弄丢。”
墨颜想说那也是乱动，但仔细一想，品出不对来。
这不是她小时候干过的事吗？
她七八岁的时候也是偷溜进师兄师姐的工坊，用他们的零件验证自己的构想，再收拾好作案现场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到验证成熟了，再去不同的工坊里偷零件，东拼西凑成一具完整偃甲……
偃术肯定是有损耗的，粗心一点的师兄根本没发现少了零件。
这么说，苏晓也是在尝试制作自己的偃甲？
这笨蛋，懂不懂换着羊薅毛的道理？
寻思良久，好奇心和某种莫名其妙的同理心占了上风。
“你想做什么？”墨颜问道。
“没想做什么啊。”
“我是说，你在做什么样的偃甲。”
“啊……”
苏晓眨着眼，完全没料到墨颜会问这个。
“你刚才是在画图纸吧？给我看看。”
白生生的小手伸到苏晓面前，就像那天把他从黑箱子里拉出来的样子。
苏晓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转过了怎样的念头，最终，还是把怀里的一叠纸交了出去。
墨颜翻阅起来。
看了半天，小女孩的脸上疑惑之色越来越深。
“你这是……偃甲人？”
人形偃甲，是很多偃师会选择的研究方向。
以无生命之物构造生命，这是毫无疑问的绝技。若能以假乱真，就更是鬼斧神工。
因此偃师造偃甲人无不力图真实，外形之上，还讲求神态逼真，甚至皮肤的质感。
可苏晓这个设计图……
说句好听的，也只是初具人形而已。
当然，也可以说这是个穿着甲胄的人，戴着个有犄角装饰的头盔。
可那也说不通，特别是下巴那一块红的结构到底有什么意义……这偃甲在吐舌头吗？
好吧，也可能是某种战斗偃甲，就和师父的哼哈二将一样。
可要是战斗偃甲，随便来个狮子老虎豺狼黑熊，都比人形好用多了。
想不通。
“这叫高达，元祖高达。”
苏晓答道。
说出那个名字时，他的眼中仿佛有光，语气中带着巨大的憧憬和某种极具感染力的……虔诚？
一时间，墨颜都以为那纸上画的不是偃甲，而是某种神灵了。
“高……达，”墨颜咀嚼着这奇怪的名字，“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呃……打架……吧？”
“果然是战斗偃甲，那你为什么要设计成人形？”
“因为……因为……”
“如果你对人形有什么特殊癖好也说得通，除了拳脚之外，它还有什么战斗手段？”
“噢噢，说到这个我就不困了，首先是这里，背上这个短棒拔出来是光剑——”
“什么剑？”
“就是……一种剑，还有头上这里，六十毫米火神机枪。”
“枪……火铳？”
“差不多吧。”
“为什么要装在头上，在躯干上稳定性不是更高吗？”
苏晓汗都下来了。
上辈子外行人问起类似的问题，他都可以用一句“在虚拟世界追求真实的人脑子一定有问题”怼回去。
可当他来到一个真的可以造高达的世界，面对这些诘问，他感觉自己接下来只能回答“是信仰”了。
“好吧，从真实性角度说，我觉得用什么武器都是次要的，在这个时代，高达只凭大小和重量就能横扫一切了。”
“它有多大？”
“身高二十一米，不，七到八丈。”
墨颜想了想，然后视线就从苏晓头顶一路往上，望穿了天花板。
女孩一个激灵。
“你说多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