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子的工坊位于双子大殿之一的最顶层。
换句话说，特别适合趴在房顶上偷听。
墨颜和苏晓穿着马克八型，并排趴在巨子正上方的位置，计划着一有不对就打破屋顶，下去助拳。
当然这就是个说法，白天他们可是见识过巨子的手段了，他俩下去能不能帮上忙不一定，添乱倒是肯定的。
这只是为了事后被师父发现，责问起来时准备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姐弟俩对此轻车熟路。
他们主要是来偷听的。
毕竟两人长这么大，知道的仙门从来只有这尚同学宫，修仙之士加上旺财也才十个。
而一夜之间，山外就遍地是神仙了？
经过马克八型的高精度收音构件，屋内的交谈声清晰可辨：
“两百年前你叛出墨家，如今却来说这个？”这是巨子的声音。
“时移世易嘛，两百年，够凡人的生活天翻地覆了。”朱明说道。
“那也不会变到以墨家学说代孔孟之道的地步。”
“倒也是，你这些东西拿出去，妥妥地被那帮酸腐儒生批成奇技淫巧。”
“山外达不到人人丰衣足食，那世道就需要儒家学说来**人欲，稳固阶级。儒家在一天，墨家就要回避一天……这个道理两百年前我们辩过无数次了。”
“对，所以我也不是来和你辩这些道理的，我是来求你办事。”
“什么事需要学宫重回世间才能办到？”
“那当然是推翻鼎剑山庄了。”
工坊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良久，巨子的声音才回应道：
“你是说，你想要我们九个人一条狗，出去把一个几乎收拢了天下所有修仙之士，从开国之初便在把持朝堂，操控世道两百年的庞然大物……埋了？”
“……对。”
“走好不送。”
“诶诶诶别，别动手！我不是让你们打过去，这事得徐徐图之，咱们慢慢来先商量个计划——你再让这破箱子咬我屁股我就还手了！”
得，这就打起来了。
“我觉得师父最近心情不好，晓晓你少惹他。”墨颜抬起拳头砸屋顶前对苏晓如此说道。
“了然，师姐你也是。”苏晓从善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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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的手臂穿过天花板又抽了出去，留下一个人头大小的窟窿。
下一刻，一发满蓄力的胸口炮光束就从那个窟窿射了进来，犹如天降的雷霆，扫过巨子的工坊。
朱明没见过马克八型的实战，自然也不认识这胸口炮，但他能从那纯粹的高温中感觉到，这是能伤害到他的力量。
于是在躲避那个邪门的咬屁股箱子的同时，朱明巨剑一旋，架在他与光束之间，灵力注入剑身，犹如一面塔盾。
光束被巨剑偏转，但巨大的冲击力仍然传递到了朱明身上。
为了卸力，他就地一滚……
就滚到了一只铁拳头上。
墨颜在屋顶上砸出窟窿后，就迅速溜到屋顶的另一个位置，把她早年间背着巨子改造的活板门打开了。
没错，就是她小时候到处偷师兄师姐们零件的那段时光……她连巨子都没放过。
从活板门下来，预判好朱明躲避苏晓攻击的路线，把马克八型的出力拉满——
然后，钛合金上勾拳。
只见朱明在空中转体两周半，“pia”一声落在巨子脚边，后脑勺着地。
巨子提前后退了半步——怕朱明的血溅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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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下手也忒没数了些。”
一刻钟后，给朱明包扎好了下巴，等他醒过来的时间里，巨子如此对墨苏二人说道。
姐弟俩深埋着头，虚心挨骂。
“也怪为师平时疏于这方面的教导，搞偷袭呢，要么不动手，动手就要直接打死，这半死不活的多浪费药材？”
姐弟俩满眼敬佩，诚心受教。
批评完了，巨子看着两个弟子满眼的八卦渴望和压根没打算挪窝的屁股，知道不解释一番是赶不走他们了。
于是一声长叹，说道：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苏晓率先开口：“师父，鼎剑山庄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您曾经也是他们的一员？”
巨子摇摇头，又点点头，道：
“我是鼎剑山庄的创立者之一，但我不是它的一员……这事，还要从大梁立国之前说起。
“那时，前朝亡于内乱，诸侯割据，四方蛮夷犯我华夏，十余年动荡，民不聊生。
“梁朝的开国皇帝，太祖文皇帝，幼时曾有过一段仙缘，于是便在那个时候，找上了一些仙门，请求众仙荡涤四方，还天下一个太平。
“原本嘛，乱世下山，救死扶伤就是我们这些修仙者的传统。
“那时的仙门和如今比起来，还算众多，而且门规松散，哪门哪派都有几个天赋高又不安分的年轻人。这些人被文皇帝说动，真就跟着他下了山，帮他横扫天下去了。
“有仙人相助，不到十年，文皇帝便一统天下，建立了大梁。
“这个时候，就如何治国，众仙之间产生了分歧。”
墨颜和苏晓都聪明得像鬼一样，立马就猜到了后续：
无非是一帮人打算回山继续宅着；另一帮人打天下打出了感情，想要留在凡间保它个长治久安呗。
而看如今的情形，显然是后者压过了前者。
看到两人神情，巨子点头道：
“和你们猜的差不多，但那时候，主张回山的人其实是多过想留下的人的。
“但是……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世道会随着时间而趋于混乱崩溃，这是不变的规律。文皇帝看清了这一点后……
“他带着群臣在泰山顶长跪七七四十九日，请求众仙驻世，永护国朝。”
巨子说这话的语气很平淡，但墨颜仍能从中感受到一种……钦佩。
在她想来，那个文皇帝是有点可怜的，说起来是开国之君，文治武功万世传颂，实际也不过仰仙人鼻息而活。
若没有仙人支持，一统天下恐怕轮不到他。
师父在敬佩这个人的什么？
能连跪四十九天的身体素质吗？
“文皇帝这一跪，自然是感动了一些人，这些人奔走游说，终于建立了一个‘永远’维护大梁长治久安的帮派，这就是后来的鼎剑山庄。
“为师就是那些奔走游说的人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