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令人印象深刻的冬天，终于在一场接连一场的雪中翻过书页。
春天总是让人蠢蠢欲动，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荷尔蒙的气息。尤其是小宁她们的裙子，已经越来越短了。
我托腮望着她们的裙摆，心中无奈的吐槽，就算是裙摆再短，可她们还是没有办法掩饰短腿的事实。
正当我如是想着的时候，耳边忽然轻轻凑来一句话——
“子鸥，我这才忽然发现，你的腿好细好长。”
我连忙惊慌，扭过头张望着旁边的徐梦。见她捂着嘴偷笑，我没好气的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道：“你能不能不要忽然间凑到我耳边说话……痒痒的。”
“嘿嘿……”徐梦捂着嘴偷笑了起来，接着说道：“话说，怎么大家都在找对象，你却这么淡定。”
“无趣。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看着那些男生故意耍帅，就有点作呕。他们的长相根本就不在我的审美点上。”
“哦？那子鸥……你的审美点究竟是什么样子呢？”
我沉思片刻，随即说道：“首先一定要干净。那种有点小胡喳的看上去就有点yue，哎，你知道吗，我上次看表白墙，有一张男生的自拍，鼻毛都没有修干净——”
说着，我一时犯呕，旁边的徐梦也是笑了起来。
“然后呢？”
“脸要白净，最重要的是下颌线。对我来说……”
我话还没说完，目光落在了徐梦的脸颊上。她的五官立体，双眸似水透亮，鼻梁高挺，刘海烫了波浪，将她精致的脸蛋毫无遗漏的完全暴露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的下颌线就很漂亮。
徐梦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随后有些闪躲的看向旁边。我连忙握住她的手，接着轻轻捧起她的脸颊说道：“对对对，你这下颌线就很漂亮嘛！”
我的声音有些大，似乎旁边的声音戛然而止。于是我看了过去，只见小宁她们忽然停止了话题，看向我这边。随后她们窃窃私语了什么，其中还有几个女生点了点头。
这群蠢女人又在聊什么？
2.
我似乎很在意小宁她们的聊天。
毕竟过去，她们都会围在我这边畅聊。虽然我对她们提出的每一个男生都没什么好感，但是至少能听到她们在聊什么。
现在，我越来越好奇。
放课后弹吉他，弹到一半，徐梦忽然停了下来，随即问我：“子鸥，你是不是还想和小宁她们继续做朋友？”
听到这话，我故意说道：“我最讨厌在背后议论别人的人了！”
“可是你白天的时候，还是会偷偷瞄她们的。这种感觉你是躲避不掉的。”
我忽然有些惊愕，随后看着徐梦，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关注我的。”
“我……”徐梦忽然脸颊一红，于是我搂着她的肩膀，说道：“好啦，逗你的。我们继续弹琴吧。”
“等一下，我要去一下洗手间。”
徐梦略微挣脱了我，起身跑出了音乐教室。
我有些懊恼，因为她自己去卫生间，把我一个人丢在教室里。这种感觉让我有些不太自在，像是彻底陷入孤独的境地。无奈之下，我只得是自己闲来无事的拨了几下琴弦。
结果，音乐教室的门口，忽然出现了三个女生的身影。走在最前面的，便是我们方才讨论的小宁。
我一下子有些恼火，故意低着头不看她。结果她忽然扶着裙子，坐在了我的旁边。随后用一种极其温柔的语气说道：“子鸥，你……是不是喜欢徐梦？”
what？！
要不然说是蠢女人呢，蠢女人就是蠢女人，每天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连忙抬起头瞪着小宁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憋不住屁跑过来在我这放的吗？”
“难道不是吗？每天你和徐梦……几乎无时不刻的都在一块。而且中午的时候，你还捏了她的脸……”
“怎么，吃醋了？”我反过来瞪着她一眼。
跟来的两个女生见我态度如此恶劣，连忙走上前，急切的说道：“子鸥，小宁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上次的事情……闹得不是很愉快……”
“我再次重申一遍，你们如果再在背后说徐梦的坏话，别怪我不客气了！”
“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小宁知道她错了……只不过……只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你重归于好。”
“对呀子鸥，我们都是好久好久的朋友了……”
音乐教室里的气氛越发的凝重。
我看了小宁一眼，看着她娇滴滴的低着头，神情里充满了委屈。硬不下心的我，随即说道：“那上次为什么我帮你们插队打饭，你们偏偏不肯过来呢？”
小宁听了这话，脸上快要哭了：“我就是怕……怕你心中气我。”
“别傻了，你当我陈子鸥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坏女人吗？既然我们都相处这么久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脾气火爆，但气得快，消得也快。”
“子鸥……对不起……”
小宁忽然汹涌地哭着，随后扑到我的身上，紧紧的搂着我。这种感觉让我极其别扭，于是我有些挣脱，随即说道：“哭就哭，抱别人身上算是怎么回事啊！行了行了，别哭了……”
“子鸥，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
最好的朋友。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如果真的是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跨越一个寒假不找我一起玩呢？如果真的是最好的朋友，那你们的聊天里，始终都没有我插嘴的机会呢？
“……我，我也要和徐梦说一句对不起……我当时不应该这样做的……和别的女生说起徐梦家里的事情。”
“都过去了。”我无奈的说道。
“那……那我们可以和好吗？”
忽然间，我看到了门口的身影。漂亮的徐梦，在看到我们围在一起之后，果断地选择躲避。
“大家一直都是朋友，不是吗？”我略微敷衍地说了一句，实际上是希望她们赶紧离开，让徐梦进来，我们继续可以弹琴。
其实长大之后，我才终于明白，裂痕怎么可能说修补就能再也不留痕迹的。
3.
放课后，几个蠢女人围在我这边。
徐梦刚要起身，结果小宁直接拉住了徐梦的手臂。
刚刚睡醒的我，对小宁的这个举动充满了警惕。不过，小宁却是温柔至极的说道：“徐梦，其实我们是来找你的。”
“找我？”徐梦有些紧张，随即往我这边看了看。
“四班的曹翔，你认识吗？”
曹翔？
哦，那个有胡子的男生，头发还总喜欢向前遮眉。那么邋遢的一个男生，好像还在表白墙上很出名，有很多学妹还有同届的女生追。
“不认识……”
“奇怪了，那他怎么会提起你呢。”小宁说着，将手里的一个粉色的信封递到徐梦的手上，笑着说道：“这是他写给你的情书。真的是羡慕死你了，那么多女生都在追他，可是他偏偏对你有好感。”
“沃德发！”我大吃一惊，随后说道：“他？喜欢徐梦？开什么国际玩笑，他那么邋遢又丑的男生，还喜欢徐梦？！”
我的话，无疑是引起了在坐的女生们所有的公愤。于是我举起双手，故作投降说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嘿嘿——”
“可是我不认识……”
就在这一刻，曹翔忽然站在了门口。他甚至自恋到要把领子立起来，冲着我们这边得意至极的挥了挥手，还露出了让人深感作呕的笑容。
“来啦。”
小宁挽着徐梦的胳膊，朝着曹翔那边走去。只听小宁开口说道：“认识一下呗，曹翔，徐梦。”
“你好，徐梦。”曹翔故作耍酷的说道：“刚才那封情书就是我写的，你有看吗？”
“……没，没有。”
曹翔见状，忽然朝着徐梦的身前走了半步，略用笑容的对她小声说着什么。不经意间，徐梦扭过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转了回去，点头对曹翔答应了什么。
见到如此别扭的场景，我说不出来的难受。于是抑制不住怒火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走到徐梦的身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瞪着曹翔说：“滚！”
曹翔一怔，旁边的小宁也略微慌张，随即她笑着说道：“别生气哦，子鸥的脾气就是这样的。”
“没事。”
他简洁的笑了一下，目光在我身上定格半晌，随即说道：“不好意思，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知道不好意思还不快滚！”
我语气恶劣，对这种男人说不上来的生理不适。而一旁的徐梦，却是没有方才那般坚定的抗拒，反而手变得软软，软到握都握不住。
4.
这应该是我在这所学校呆着的最后一个春天。
而就是这个春天，我彻底成为了女生们的公敌。原因很简单，她们追捧的什么曹翔哥哥，被我接连的用滚这个字眼给打发掉了。更让她们觉得气的是，她们根本打不过我。
于是我每日依旧豪迈的扛着包上学，上课睡觉，午间抢饭，吃过饭后跑去和一帮男生打球。下午继续睡觉，放课后跑去弹吉他。
春天的风忽然变得凶猛。
这应该是闽西独特的强风，强风吹拂过后，便是连月大雨。被潮湿灌溉的山野，逐渐澄澈。再之后的放晴天，天空一碧如洗。
可是裙摆抵挡不住猛烈的风。
我也讨厌穿裙子，更喜欢穿长裤，一来是跑步方便，二来是不会被那些涩气的目光盯着我的腿看。每次我路过那些男生的时候，都有种想要一脚踹飞他们贱兮兮的目光。
这一段时间，徐梦都是小心翼翼地跟在我的身边。我们两个人总是莫名的挨在一起，然后心脏被风吹到加速。
四月末的春色逐渐变得骄傲，不再像徐梦这样娇滴滴的。天气炎热，高三的学生们放课后都围坐在操场吃棒冰。
正好老爸开车来了，全校的学生皆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我。
他换车了，从宝马七系换了一辆黑色的车子，徐梦告诉我，这辆车叫宾利。
“老爸……”
我正啃着棒冰，和一群男生打牌。男生们见我视线终于转移，得以喘息的彼此拥抱，哭诉着输光的零花钱。我则是从领操台上直接飞蹦下去，朝着老爸这边跑来。
老爸笑着说道：“和保安求了好久，才让车子进来的。”
我也跟着笑道：“你下回就说，你是陈子鸥的爹，我估计他得哭的屁滚尿流，跪着求你进来呢！”
我们父女俩一年内难得团聚几次，所以我十分珍惜这段时光。印象里，老爸是第一批从村子里出来的人，下海经商，发了一大笔财，让好多企业都进了镇上。第二次经商，赔的倾家荡产，我就怎么也走不出老家的村子。
从现在来看，老爸的生意似乎又有起色。
“那你去上海的时候，如果有人拦你，你就说你是陈家腾的女儿，估计那些人都得哭的屁滚尿流，跪着求你放过他们。”
“去上海？”
我口中的棒冰化了，随后我一口将其吞进口中，疑惑地望着老爸。
“嗯，报考学校的时候，选择上海的大学吧。我买了一套房子，到时候把你跟你妈妈都搬过来，我们一家人终于团圆了。”
“可是我没说要去上海啊……”
“爸爸的公司定在了上海，以后生意上的往来也都会在上海。妈妈照顾你照顾了那么多年，现在非常累了，也需要有人来照顾照顾她了。而你也来爸爸的家里，我们一起生活，难道不好吗？”
我对未来，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想法。但是，就算是老爸，给了我想法，多少还是让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老爸似乎也看出来我的犹豫，便笑着说道：“时间还早。说不定你成绩拉跨，还得复读呢！”
“放屁，我成绩好得很！模拟考试我已经能考到去年重点本科的分数线了。”
“真的吗！”
看着他难以置信的神情，我甚至有些失落。
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宝贝女儿吗？
“我们家子鸥，真的好厉害。”老爸揉着我的头，用宠溺的语气说了一句。
其实，我很享受这种感觉，却还是有种不适应。
良久，老爸走到车门旁边，对我问道：“现在可以回家吗？”
“嗯……我还得等一下吧……”我回头看了一眼徐梦。
老爸也是看了徐梦一眼，随后笑着说道：“和你朋友一起吗？”
“嗯，和我朋友一起。”
“好，那我先回家了，晚上你妈妈说要做好多菜。我得去帮帮她。”
说着，他打开了车门，坐进车里。过了一阵子，便发动车子离开。
我愣在原地许久，心里的感受逐渐变得复杂。我很喜悦，喜悦的一点在于我即将就能离开这座破旧的村落，可以青春期全部的不满。可是我又不愿意离开，因为这里有太多的事情，是我没有办法割舍的。
秋雨的吉他，雪花的交心，以及青春期末尾的春日暧昧……
我还想嗦一口棒冰，可是手中的棒冰已经化了。于是我转身走向徐梦那边，开口问道：“哎，走啊，继续买棒冰吃啊！”
“子鸥，刚才那个是你爸爸吗？”
“好帅啊！”
“为什么你爸爸戴眼镜就真的那么帅气，大叔味好足啊！”
“你们家到底是做什么的？”
“你爸爸一定有很多钱吧？”
我还没等到徐梦的回答，便听到身边一群朋友围过来问我。我一时感到不适，冲着他们吼道：“哎呀，你们都起开，都起开！徐梦，徐梦——”
我忽然发现，往往人围着我的时候，徐梦总是离我越来越远。
好像我们两个只有彼此独处的记忆，却没有共同形成应有的交际圈。
5.
被这群神经病缠着问了许久，最终我得以脱身，赶紧往音乐教室跑，听到《晴天》的琴声响起，我终于松了口气。
“徐梦！”
我推开音乐教室的门，有些生气地说道：“喂，你神经病啊，每次我喊你，你就跑。下回不许这样了好不好——”
徐梦只是简洁的抬起头，对我咧嘴笑道：“我只是害怕，我的出现让你身边的朋友们感觉拘谨。”
“哪有那么多的说法？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不对，我们就是最好的姐妹！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先立场呀！”
听到我的话后，徐梦摇了摇头，说道：“子鸥，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其实在这所学校里，你无论如何都是最闪光的人，长得漂亮，身材还好。课业，运动，无论哪一点，只要你想要争第一，第一名就永远都是你的。你画画也很好，写作也很好。甚至就连吉他都能弹得很棒。你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都会和你玩的很好。而我不一样……”
“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拜托，我们大家都是人，一个鼻子两个眼。”
“我的家庭低劣到不能被提及，而且我总是爱生病。课业做的一塌糊涂，运动更是一窍不通。唯一会点的，就是弹弹吉他。”
“可是……你看……”我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于是说道：“你看啊，那个曹翔……曹翔不是也在追求你吗？你明明这么漂亮，为什么还会说不一样……”
“子鸥，你以为曹翔追的人真的是我吗？”
徐梦仰起头，忽然泪光闪闪的凝望着我。我一时语塞，随后说道：“难道……不是吗？”
“他喜欢你。他想利用我，然后和你接近。而且，喜欢你的男生很多，刚才和你一起打牌的男生，其实都是你的追求者。”
乖乖，老子能在学校开后宫了？
陈子鸥，你特么胡说八道什么呢？
“那又怎么样呢？我不喜欢他们啊，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最讨厌那种看上去脏脏的男生。”
“子鸥……如果没有我，你应该是最闪闪发亮的那一个……”
“没有你，我才不能是那个闪闪发亮的。因为遇见你，所以我才能看到自己的闪光点。我觉得这样的人生无比美满，拥有最好的朋友，然后让各自人生的路星光璀璨。”
“……子鸥，星光璀璨的人是你……”
“你总是在纠结这一点做什么呢？徐梦，我并不觉得你和小宁她们一样庸俗！”
“你不明白，你永远都不明白——”
“喂，你发什么神经……”
我慌了一下，眼看着徐梦将吉他丢在一旁，发了疯似的起身，气势汹汹地哭着跑出了音乐教室。
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大声冲着对方说话，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一场吵架，但是或许对她来说，是的。而且从头到尾，我都感觉莫名其妙。她只是用了她的自卑，否定了她，肯定了我。但实际上，并非如此。
当时的我真的是这么想的。
实际上我才发现，我完全想错了。
6.
徐梦这个蠢女人又在发神经。
现在都开始玩起不理我这一套了，短信不回，微信不回，电话不接，去她家敲门也不开。上学的时候还故意和我保持界限，甚至我故意越过她画的三八线时，她还用了又霸气又可爱的态度，把我的胳膊肘给放回到我的课桌。
我气到哭笑不得。
英语课下课，我打算把课本塞回书桌，忽然发现一张淡绿色的信封，在我的桌洞里放着。我一时好奇，拆开一看，从字迹上就已经让我有些犯呕。
写情书的家伙，你就不能干干净净的把字写好吗？
“陈子鸥，我喜欢你，放课之后能不能在操场一叙？”
叙你大爷！
我怒火中烧，接着大摇大摆的在情书的落款处写了一个“阅”字。
旁边的徐梦似乎看到了，她终于颤抖了一下，方才的霸气全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慌张。
——蠢女人，慌了吧？
我暗自窃喜，决定要去找这个男生。
放课之后，我扛着书包，大摇大摆的走到操场。依稀间，我觉察到身后有小碎步跟着我，一猜就是徐梦这个蠢女人。
我假装没有看到，随后朝着操场那边走去。
曹翔那个自恋狂，竟然在足球场中场的位置摆放了一圈的玫瑰花。而他立着领子等我。
周围无数的女生看到我走了过来，眼神里依次闪过了惊慌，羡慕，嫉妒，妥协。而我则是神色淡淡，站在了曹翔的面前。
“陈子鸥，我喜欢你。”
那些花痴女快要疯了，而我只是不屑的笑了一下，说道：“就这个？”
“就……对，我知道，陈叔叔的生意做的很大，所以你肯定看不上这些东西。但是我准备了这个。”
这个是什么？
只见曹翔从怀中掏出一盒广告经常宣传的戒指，什么一张身份证只能换取一份的戒指。
看到这个我就突然想笑，随后我从他手中夺走那盒戒指，来回端详一番，说道：“哎，曹翔，你真的打算把这个送给我吗？”
“当然，我想用这个来表示我对你的感情，坚贞不渝。无论未来有多长，我都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一辈子。”
“一辈子……”我打开了盒子，看了一眼里面的戒指，随后又将盖子合上，直接丢在了曹翔的怀中。曹翔吓得连忙抱住戒指盒，似乎那东西对他来说，是绝世的珍宝。
“曹翔，你知道一辈子到底有多久吗？你凭什么敢在十八岁的年纪就对我说一辈子？就想拿这个东西，打发我，让我对你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你……”
“别傻了，等你出了这群花痴的舒适圈之后，看看你还能不能承受的住这个世界的摧残。如果你还能从这些摧残中坚持下来，再和我聊一辈子的事情吧。不过……那个时候，我已经不想和你聊一辈子了。对了，顺便再提醒你一下，我讨厌像你这样又装又耍酷的男生。最好把你的胡子剃干净，鬓角也修整齐。还有，放下领子。”
我说完之后，淡定地转身。眼看着徐梦惊慌的站在远处，捂着嘴张望着我。我则是对她热情地挥了挥手，正要兴奋的朝着她那边跑去，结果平时和我打篮球的男生们全都纷纷围了过来——
“鸥师傅！你好帅啊！”
“他妈的，我早就看那个曹翔不顺眼了！家里在镇上开了家饭店，就牛哄哄的，搞得自己跟什么富二代似的。”
“他算个屁的富二代，还得是我们鸥师傅，我们鸥师傅家里才是真有钱。”
“鸥师傅，给您点上一支香烟。”
“鸥师傅，喝点冰的。”
我瞪着那个给我递烟的男生，说道：“我说了好几次了，我不抽烟！”
“是是是，得罪得罪。那啥，我们什么时候约球？”
“明天吧，今天我要和我朋友回家了。 ”
所有男生看了徐梦一眼，接着有个男生弱弱的问道：“鸥师傅……她好漂亮啊……我能要她的联系方式吗？”
“为什么？”我警惕的瞪着他，随后说道：“想追她，你们就别想了。她已经有对象了。”
“我靠！还是下手晚了一步！”
“喵的，气死我了！”
“鸥师傅，下回再有这样的美女，能不能先给我介绍一下啊！”
“好啊。”我看了那个还算干净的少年，说道：“下回要是有美女，我先给你介绍。就当是感谢你们带我打球了。”
一时间，我们这边成了焦点。
这群打篮球的少年们，在我眼里比什么曹翔强一万倍。不过他们大多貌似都有女友，只有刚才那个没有。
如果，不是徐梦。
如果换一个别的女生，我说不定还能帮他介绍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能是徐梦。
因为……
我说不上来。
7.
和徐梦一起骑车回到村子里，我们两个人从车上下来。
这个时候忽然来了一阵凶猛的风，她的裙摆忽然被吹了起来。我下意识地帮她压住，她也连忙用双手压住裙摆。我们二人的手在这一刻忽然变得迫近，被风吹起的心跳加速跃动着。
“子鸥，就送到这里吧。”
徐梦忽然停下脚步。
我们二人的手始终保持着那样近的距离，手指外圈的光晕，就快要融合在一起了。而听到她的话时，我愣了许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要触及她的手指。然后借口看看她手指上又厚又硬的茧，有没有得以好转。
“再……再往前走一点吧。”我试图提议。
“就送到这里吧。”徐梦的语气再次执拗，就像是我第一次和她在亭子里，她执拗地要找吉他一样。
“好吧……”我恋恋不舍的缩回了手。
“我教你弹得安和桥，你还记不记得。”
“怎么可能会忘呢。”我笑着说道：“那我教你的晴天呢，忘记没有？”
“也没有。”
“希望未来，我们都能走一次安和桥，去看看那里的晴天。”我没来由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而得到的回应是——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我目送着她独自远去的身影，狂风之下，她单薄的身影显得弱不禁风。脑海中莫名想起一句歌词，感觉十分应景——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手，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而这一天过后，徐梦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听老师说，她妈妈去世了。所以她要带她妈妈回老家。
原来她的老家，是在北方。
我的生活，逐渐陷入了长久的怅然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