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然起了个大早。
除了昨晚稀里糊涂地睡着太早之外，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今天周一。
按照普遍性理论而言，周一基本都有早八的。
炎夏多鸣蝉，爬在枝头嘀嘀咕咕说些聒噪又悦耳的悄悄话。
昨晚那场细雨下的仓促，一直到现在也没停，像是要狠狠宣泄个够似的。
夏天的雨总这样。
猝不及防的下，没完没了的泼。
“唰——！”
乔然打着哈欠拉开窗帘，感受着窗户缝隙钻进来的凉风，昏昏沉沉的大脑也清醒了几分。
刚才醒了之后看到少爷昨晚最后一条微讯，乔然在迷迷糊糊之下差点就要回复。
幸亏脑子及时回来了。
——哪有女孩子会起这么早的？
就算也是因为早八的原因要早起，也不能跟自己的时间点这么高度重合。
少爷会起疑心的。
乔然打算先去洗漱，然后去外面买早饭回来叫宋珩起床。
回少爷消息这件事就等到买饭的时候吧。
恋恋不舍地从窗前转身，趿拉着拖鞋往卫生间走去。
“啊唔噜唔噜唔噜……”
没有人能在洗脸的时候忍住不发出类似这样的声音，没有人！
乔然的脸皮应该算是很薄那一种人——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脸皮薄。
洗完脸擦干净，肉眼可见的红了不少。
稍微用点力气擦脸就会这样。
乔然向来无趣，但又很喜欢在无趣之中享受独属于自己的小愉悦……比如他刷牙时总要把牙膏刷成满嘴的泡泡才肯罢休。
白色的泡沫占据口腔，直到溢出包裹着两瓣红唇，看着镜子里傻乎乎的自己，乔然发自内心的开心了起来。
欣赏了片刻。
“……”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呸！”
随便梳几下头发，把稍显凌乱的刘海梳的顺眼些，洗漱就算是完事儿了。
六点半。
穿戴整齐的乔然带着伞走出了宿舍楼。
这个时间点儿几乎见不到什么人，当代大学生最优良的品质就是时间管理——他们可以在有早八的情况下睡到7点50，最后用10分钟时间起床洗漱外加飞奔赶去上课。
甚至都不会迟到。
因为下雨的缘故，乔然也没想着去学校外面买饭吃。
食堂的饭菜其实也不错，至少在乔然这里，除了家里的饭菜之外的食物口味都差不多。
“阿姨，我要四个酱肉包，两个角瓜鸡蛋包。”
“再要两个茶叶蛋和两杯豆浆，豆浆一杯放糖一杯不放糖，打包带走。”
乔然一边递过饭卡一边点着餐。
点餐窗口的阿姨笑眯眯的接过饭卡，“起得真早啊同学。”
“睡得早就起得早嘛…”乔然也笑着寒暄道。
阿姨的动作很利落——在食堂工作的阿姨们基本都是这种水准，什么东西放在哪里基本都不需要用脑子记，完完全全就是肌肉记忆。
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秒，阿姨已经把乔然点的餐打包好递了过来。
“阿姨再见。”
“欸，真懂礼貌…你也再见！”
取好餐，走出食堂。
乔然靠在门框边缘，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正好趁着这会儿回复一下少爷——反正昨晚怼都怼了，乔然想着也不差这一句。
【正常人不会起那么晚，早哦~】
回完消息，撑开伞闯入了雨幕之中。
…
…
推开门走进宿舍。
抖落抖落头发，在门口的垫子上跺跺脚。
伞靠在一旁，拎着早饭走过去。
先把自己的一个酱肉包、一个角瓜鸡蛋包和一个茶叶蛋拿出来放好，再把少爷的四个包子摆好。
豆浆提前插上吸管，鸡蛋也提前给少爷剥开。
做完准备工作后，乔然又一溜小跑去了卫生间。
他可太敬业了！
这不——少爷的洗面奶、洗发水、刮胡刀还有香皂都提前准备好，摆放在他拿着用最顺手也最显眼的位置。
牙刷用水冲一下，挤上牙膏。
做完这一切后，乔然才去叫宋珩起床。
“宋珩，宋珩……”
少爷睡觉的姿势有点奇怪——他喜欢把身体靠着墙，蜷缩着睡觉。
乔然不知道的是，这种睡姿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他这小短腿儿总是够不到宋珩，这么叫一会儿也没见少爷有反应，乔然轻轻叹气。
睡得可真死……
脱掉鞋子爬上梯子，脸上的表情是怂怂的，手上推的动作是粗暴至极的。
好像是要把宋珩的脑浆给晃匀了似的。
“起床了宋珩！”
睡梦中。
正在享受着满城百姓崇拜的目光和欢呼的大英雄，身骑白马意气风发。
突然之间。
人群开始了躁动。
“地震了，地震了……”
“快跑啊！”
身下的白马暴躁不安，胡乱的挣扎着试图把大英雄甩下去。
一个反应不及。
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砸在了地上。
“卧槽……”
眼前，两只硕大的马蹄狠狠朝着脸踩了下来。
瞬间惊醒。
宋珩腾一下坐了起来，呼吸稍稍有些急促，眼神涣散。
他突然惊起动作差点没把乔然吓死。
“啊——！”
乔然下意识地松开扶手，整个人踉跄着就要摔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拽住了少爷的衣角。
“撕拉！”
又一阵摇晃，手忙脚乱的扒拉着扶手。
好不容易站稳了。
少爷这会儿也彻底清醒了。
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沉默、尴尬、让人惶恐的气氛。
“那个…”乔然目光躲闪着：“起来吃饭了。”
宋珩凝视着乔然，片刻后垂眸看向自己的上半身——刚穿第二次的T恤被笨手笨脚的家伙撕成了类似旗袍大开叉的状态。
“你这叫人起床的物质成本挺高啊…”宋珩揶揄道。
衣服倒是无所谓。
他家境殷实，但着实不喜欢在衣服上花太多的钱，T恤基本都是百元价位甚至更低。
但是……
宋珩的确是对梦中那双大马蹄子踩脸的事情耿耿于怀。
乔然有点怂怂的下了一个阶梯，露在宋珩眼中的只剩两只眼睛，还可怜巴巴的盯着他。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都这么说了，还能怎么办呢？
宋珩心中微微叹息…算了算了，自己的睡眠习惯也很差劲，不能都怪乔然。
“没事，这衣服在拼刀刀上买的，质量差点很正常。”
听着宋珩的话，乔然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既然是在拼刀刀买的，想来价格应该也很亲民，晚会儿找机会把钱转给他好了。
“那你先去洗漱吧…”乔然小心翼翼地下了梯子，“牙膏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洗漱完吃饭。”
宋珩下意识地看向窗外。
淅淅沥沥的雨下个没完，耳边也是落雨时的白噪音。
心里微微一暖。
下着雨还起这么早出去买饭吗？
乔然啊乔然，你虽然很笨……
但是还挺会照顾人的。
宋珩的面部表情愈发柔和了起来。
“哦对了。”
乔然挑了挑眉梢说道：“你如果要拉屎的话先忍着点。”
“宿舍没纸了。”
某人柔和的表情瞬间僵硬。
嗯……
他确实很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