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涅尔自然一眼就认出了罗宾的黑紫色光箭。
“那孩子又变强了。”艾芙判断道。
迪涅尔叹了一口气：“自虐狂。”
“放在正教里，她这样的苦行修士死后起码追封圣徒。”
“那把‘墓碑’里的邪灵……”
“我知道，回头偷着帮她镇压一下，怎么着也能让她多活两三年。”
“嗯，打信号吧。”
亵渎而神圣的生物身上，流淌的星光聚集起来，向着森林里打出了长短不一的闪烁光亮。
站在巨树上的罗宾正把巨弓折叠起来，余光捕捉到了那灯光信号。
“重度污染……延缓汇合……指示方位……嘶，老不死这回伤得不轻啊。”
罗宾对迪涅尔的称呼相当没礼貌，但还是很利索地掏出信号枪，打出了橙色的信号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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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兰斯洛特虎视眈眈，艾芙就能把全部精力用在压制迪涅尔的污染上，这大大加快了他恢复的进程。
于是当天傍晚，迪涅尔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污染区，赶往罗宾用信号弹指示的方向。
之所以一瘸一拐，是因为他虽然恢复了人形，但缺失的血肉没办法得到快速补充。
污染区里那些已经变成怪物的动物可不能吃。
附近没受污染的野生动物也都被那惊天动地的战斗吓跑了，他想打猎都打不到。
“你可以吃土啃树皮的。”艾芙提议到。
“闭嘴，除非你想让我后半辈子都靠腌海雀之类的东西过活。”
这威胁卓有成效，艾芙怕了。
当然迪涅尔并不是个生死关头还挑三拣四的人，他只是很熟悉罗宾的为人。
那姑娘虽然嘴上动不动就操来操去的，但实际上是个很靠谱的人。
果然，没走多远，迪涅尔就看到一处已经被处理过的营火痕迹。
他熟练地从灰烬底下挖出一个包袱，里面是烤好的野味、饮用水和几个正教的神圣护符。
显然罗宾不知道他受到的是来自艾芙的神性污染，以为可以用护符这类的东西帮他缓解痛苦。
坐在熄灭的篝火旁，撕着烤肉，看着夕阳下已经昏暗的丛林，迪涅尔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奇怪怪的情绪。
“艾芙。”
“我闭嘴着呢。”
“你说我是不是变弱了？”
“呀呵？嫌给你灌的禁忌知识剂量不够是吗？”
没有理会艾芙的挑衅，迪涅尔说道：
“这次失手，如果不是赛特和罗宾先后冒着生命危险支援，我应该已经死了。”
“看你怎么定义生死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在你死前的一瞬间把你污染成没有理智但永世不灭的神孽。”
“……而且这背后，还有阿黛尔的情报支持，爱德华估计也在赶来的路上。”
见自己的挑事抬杠不起作用，艾芙也只好正经起来：
“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以前都‘失手’过，你每次也都做了同样的事。”
“是吗……所以原来是这种感觉……”
有了食物补充，周围的环境也是安全的，这让一阵疲惫涌上迪涅尔的心头。
他顺势躺下，眼睛漫无目的地看着上方。
树冠层叠，看不见星空。
但星星们一定都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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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之后，迪涅尔和罗宾汇合了。
此时的罗宾已经脱掉了那身用来遮挡兰斯洛特视线的黑斗篷，改为了她平时穿惯的女士猎装。
绿色的棉质外套用一条宽大的皮带束紧，凸显出了少女纤细而不失英气的身材；一头稻草色的短发中别着一片树叶。
迪涅尔乍一看还以为是少女在树枝上蹦来蹦去时缠进头发里的，还想帮她拿下来。
结果被罗宾一巴掌拍开了手。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片形状这么完美的，老不死的别乱动。”
好么，现在的小女孩都喜欢纯天然的饰品了？
其实迪涅尔年纪也不大，但二十八和十八之间的代沟就像是国界一样无法逾越。
罗宾上下打量了一遍迪涅尔，问道：“都好了？”
“外伤好了，污染还在，但压制住了。”
“那些护符没用？”
“正神的力量本质上不过是另一种污染。”
“操，那还我。”
把护符还给罗宾后，迪涅尔的视线越过罗宾的肩膀，望向她背着的东西。
那是折叠起来的“墓碑”巨弓，正如其名，不展开时，它就像一块石碑，上面雕刻着几百种邪物，隐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据说，罗宾每用它猎杀足够的生命，墓碑上的邪物就会多一只，而每多一只，它射出的箭矢就会强一分。
以它现在能损坏兰斯洛特的威力，死在罗宾手上的人恐怕要上四位数。
而代价就是，罗宾的灵魂中永远充斥着邪灵的咆哮，那些被她杀死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向她讨要报偿。
迪涅尔不知道这女孩晚上是怎么睡觉的，大概就像他和艾芙一样……习惯了？
罗宾早习惯了队友们每次见到她都要先看看她的弓，便自顾自提起了下一个话题：
“你怎么惹上湖之公爵的？”
“丰收教廷的委托，我在调查她的一座工厂。”
“这他妈还用调查？那些大贵族有干净的？”
“不怕邪/教徒想渗透他们，就怕他们自以为能利用邪/教徒。而且亚伯拉罕怀疑丰收教廷内部也出了问题，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再加上最近诸国跨越高卢山脉的计划……事情小不了。”
罗宾歪着头想了想，没懂。
她还是习惯找到邪/教徒然后一箭射爆，至于别的……反正管情报的是阿黛尔。
“那你接下来要返回绿金之城吗？这儿离得可不近。”
“不急，湖之公爵这回吃了这么大亏，警惕得很，我得等一段时间再回去。在此之前，我打算跟一跟你找到的线索。”
罗宾眼睛一亮。
“老不——你要接手？太他妈好了老娘终于不用干这操蛋的跟踪调查了！”
“先别急，阿黛尔给我的信息很有限，我需要知道细节。”
“行啊行啊你问你问。”
“你是怎么从一帮奴隶贩子身上调查到丰收教廷的人的？”
“啊这个简单，我跟着那帮**养的一路往南，结果发现他们的目的地是‘乐园’。”
“乐园？”
“啊对，你还不知道，那是最近两年新兴起的城市，其实就是个走私者和奴隶贩子的秘密港口，就在放逐之痕下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