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师谭达从后厨的冷冻柜内取出一包油纸包裹的肉品。
在他嘴上叼着一根玉溪，尽管他的神态故作冷静，但是额头上的汗珠仍是出卖了他焦灼的内心。
打开油纸赫然是一截人体断肢！从粗细度来看，应是一位女性。
谭达神情犹豫，但也只是一咬牙，菜刀便手起刀落，断肢成为一节节碎肉烂骨。
不久前的同事，一位可怜的母亲，此刻已经成为了自己案板上的鲶鱼。
要说为什么的话，只能怪这位可怜的老母亲有个五孽不孝的赌鬼儿子。
尽管这位老母亲五十多岁了还在努力的端盘传菜，可她每日那50元的血汗钱，甚至不够他儿子开动十分钟的老虎机，甚至十秒的网站。
差不多十二年前，章勇才还是个不错的年轻小伙子。
那时候的他每天穿着一件绿色军大衣游走在候车厅，他的大衣底下是各式各样的小灵通和呼机。
他每天游走在候车厅兜售他的三无产品，许多乘客都沦陷在了他那小嘴抹了蜜的质量承诺与售后保障。
她的媳妇儿又是本地火车站的车务段调度科专员。要知道，那时候国内每年回家过年的车票那是一票难求！
这中间短短半月的倒票油水足够一家子人头半年的开支彩头。
章勇自己的一件军大衣更是锦上添花，足矣养活他们一家多口。
大浪淘沙就是如此迅速，且不带走一粒尘土。当智能机的风潮引领时代时，小灵通也如它的前辈大哥大迅速淹没在时代潮流。
随着高铁的建设与信息化的时代来临，订票渠道被无限度的放宽，距离也不再是问题。
没了线下的信息差，人们都变得理智与冷漠，不再需要浪费口舌与他人交流。
冰冷的数字化管理可以粉碎一切虚假繁荣，人会说谎，数字不会。
章勇的生意变得越来越难做，直到火车站新一批的领导班子上台后，彻底清理掉了章勇这类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乘客”。
刚开始章勇还妄想着买票进站挣个全家的买菜钱，直到媳妇儿那边的岗位变动。
因为她年老色衰不合领导胃口，尽管过去车务段的同事都称她为敏姐，各种事情上都需要她的“把控”和“润滑”。
一腔热心肠被职场上的冷暴力剿灭，再加各种上级刁难和同事排挤，身为打工人的她只得无奈递交辞呈。
家里的那点小金库支撑不起章勇每天的入站票和饭钱烟钱，车站外更是严令禁止买卖。
进退两难之际，张永选择街边借酒消愁。也是在这过程中，他结识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损友，张某。
由于生计日益艰难，婆媳之间的矛盾也越发尖锐。生活就是如此，岁月静好的前提一定是稳定的物质基础。
当物质基础这个基本盘没有后，就只剩下了无止境的算计与刻薄。
某夜的大排档，章勇喝酒上头当着摊主的面发起了酒疯。
章勇：“老子每天晚上都来你这吃饭，他M的你就是这么照顾回头客的？
老子说了！这两天的酒钱你先记着，饭钱我照给，啤酒才几个钱?
你跟我比叨比叨的！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啊——？”
摊主：“章勇，我一直看在过去火车站敏姐的份上，对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
一瓶啤酒是值不了几个钱，但是你自己数数你桌底下的瓶子；
你每天晚上一喝就喝到我收摊的凌晨4点，还赖着不走！
次次都要我开着我的三轮儿摊车送你回去！至于你说的菜钱就更扯了！
花生米，毛豆每晚三盘三盘的白送你，哪次我不是只收的你菜钱，你发酒疯摔碎了我多少个杯子！？
我现在都只敢用塑料杯摆摊了！大哥你放过我吧！车务段不是只有段姐被开除了，我也一样啊！
这么多摆地摊的你不去，就逮着我死命薅，我也有老婆孩子，你放过我吧！”
二者的争吵很快引起了其他食客的围观。
“老子懒得跟你废话，我现在就要走，这钱先给我记着！”
说罢，章勇转身就要离去。
摊主这次说什么也不打算放走他，章勇这小半个月的酒水钱都是好几百。
对于薄利多销的炒面摊主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额欠款。
二人拉扯之间，酒精驱使下的章某一脚就踹翻了摊主的小车摊。
事已无法善了，就在这时，一位西装革履的张某出现在拉扯中的章勇面前。
他是典型的白领着装，即便夜深了也是如此。
西装革履的张某风轻云淡地为章勇赔偿了损失，还给了摊主一个无法拒绝的数字。
这样的一个成功人士很是引起章勇的不悦，但他一时半会儿又拿不出来钱，只是跟他赔了根烟。
张某也只是借着一根烟的功夫，就彻底打动了章勇。原来张某自称是外地的茶户，来当地做倾销工作，想找个本地通当顾问。
这样的机会对于身处人生低谷的章勇怎不是一次天赐良机？他当即豪迈地拍下胸膛篮下揽下工作。
张某最初还是故作拒绝，推诿道：“看兄弟每晚都在这里喝闷酒，我也是最近在这边大排档打听消息；
想来兄弟最近是遇上了些事，哥们儿也是个性情中人，这笔钱我们稍后留个电话，等你手头充裕了随时还我都可以！”
章勇一听此话当即心花怒放，说什么也要跟着张某干出一番事业。
在张某的示意下，章勇每天主动带着他游走于各地的酒水超市，向当地的老板们兜售他的“西厢佛爷”子绿茶饼。
谎话说一千遍，便也成了真话。
张某不断重复着他那复制粘贴来的茶叶话术，同为销售行业的章勇一开始是对其嗤之以鼻的。
他在兜售小灵通事时不会刻意在客户面前背诵参数，而是针对性的从亲人之间的思念作为切入点，不断蛊惑那些滞留在车站的人们给千里之外的家人来个电话，报个平安。
章勇甚至搞出了3元钱1分钟即时电话服务套餐。
张某那不断复制粘贴的话术当然不能打动这门市老板，作为一个销售，他只是入门级的。
张某真正做到的让所有人为之动心的就是一件事，那就是炒茶！
他先是租了一个超市拼位，然后以一个明显反直觉的低价在超市倾销，并且给予超市非常可观的提成与奖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