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米外,千怜像只受伤的幼兽蜷缩在沙坑里。她剧烈咳嗽着,吐出口中的血沫与沙粒,纤细的手臂上布满擦伤。「姐...姐姐...!我没事...」感受到姐姐的呼唤,她这才清醒过来回应。
在完成折跃后仍然爆炸产生的气浪仍然波及到二人,怜由于身子娇小更是翻滚出去十多米远,所幸到处都是黄沙,提供了充足的缓冲,不顾那股翻江倒海的眩晕感出声找寻自己的姐姐。
仙蒂循声急忙靠近,她立刻抓住那只冰凉的小手,整个人都在颤抖。
沾满沙尘的金发垂落,混合着泪水在千怜脸上留下泥泞的痕迹。「姐姐在这里...姐姐在这里...你没事就好...!」仙蒂一把将其拥入怀中,隔着破损的作战服,能听见对方心脏的共鸣。
千怜突然一怔,她未曾想到姐姐的反应是如此的剧烈。但是脸颊传来的独属于女性的柔软触感让其脸上血色瞬间漫上耳尖,但当她感受到仙蒂后背痉挛的肌肉时,毫不犹豫地环抱住对方瘦削的腰身。
「呜呜...呜啊啊啊...!」漫长的日夜奔波与时刻高度紧绷的心弦早已让仙蒂不堪重负,忍受着同伴们一个个的离去,还要故作冰冷镇定,如今她彻底难掩悲恸嚎哭出来。
千怜能做的只是紧紧抱住姐姐。尽可能的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的身子,以及她那颗重重枷锁,但又同样脆弱可怜的心...
“啪—啪—啪—啪!”不合时宜的节拍声出现。
仙蒂的瞳孔骤然收缩,指节无声地扣上腰间的战术匕首:「是谁!?」她的声音比沙漠夜风更冷。
此时已近黎明,只见一名模糊的非实体人影出现,是一名亚裔男子正站在沟壑的边缘,立身于太阳穿过云层后留下的微弱阴影之中。
亚裔男子的投影在沙地上晃动,他轻点脚尖示意地上的全息投影仪:「放轻松,这只是一场隔空对话」当注意到千怜突然绷直的后背时,他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那个空间折跃能力...是宏的'耀光'吧?」
仙蒂搀扶着怜起身,她感受到妹妹的手指突然轻掐自己臂膀。“宏“——这个陌生的名字像根刺扎进神经。千怜欲言又止的模样更让她眼底结霜。
「宏?不认识」她只知道对方“夜魔“这个代号,但是她心中也隐隐猜到,二者应有联系...又或者,是同一人?
「呵呵...」他讪笑地看着二人。「我想我们可以做笔交易。你们这些被动免疫者之所以一直被囚禁在围墙之间,就是因为你们在不受伤的情况下虽然可以免疫空气中的死棘病毒,但是你们的身体本身已经积累了大量的病毒源;
若是任由你们生活在人群中,就像是一个移动的辐射源会不断感染身边的正常人。你们自己也应该早早地就收到了联合国投放的广告通知。我虽然不能根治你们,但是我可以安排一场手术,
将你们身上的死棘辐射量禁锢到一个安全水平,之后我带你们离开这座监狱!」他说话语气底气十足。
仙蒂注视着对方的投影,呼吸节奏丝毫未变。她不用回头也知道千怜正盯着自己的下颌线。就如双方对彼此的了解,怜已经知道姐姐心中的答案。
衣角上感受到妹妹温热的手指,答案早已注定。确切来说,只要怜还在她身边,她就一定会为怜同意...无论将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对于生活在囚牢之中的人来讲,自由,高于一切!
「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不,做什么都可以!杀死谁都无妨!」仙蒂几乎不假思索道。
亚裔男子的投影双手合十,坐向一张木椅。「有意思~原本我以为你会要我带你们所有人走~」
仙蒂无所畏惧:「你知道我们传送后的位置,再提那样的要求,我承担不起所需支付的代价」
「聪明!」他呵呵一笑。
......
蜀山,登云麓
远如黄玉轻霞,近是日暮黄昏。待清生掌门御剑所至,语姊妃竟先行数步,在此石墩恭候多时,只见她的手指在石台上不断轻点。
清生掌门淡然走来:「蜀山先贤们曾推演那一界遗失在历史岁月,他们不愿联系我们,我们无法找到他们。直到您的到访」
语姊妃睁开一只眼瞥了一下。「你的年岁也不小了,功力深厚,阅历也不差,你所说的是虚无界天么?他们之前倒不是不愿,是过不来~另外,也有些看不上你们」她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
「两界相隔如此之久,若是突然重逢,的确会出现一些难以调和的矛盾,但是只要同为人族,终有再度合一的时候」清生掌门对此始终持乐观的态度。
「人也分三六九等,他们甚至都管自己叫天人,你觉得呢?他们才没心思和你们玩过家家的游戏」说罢,语姊妃摆了摆手,然后伸出两根手指。「我要跟你讨论的不是这些无聊的事情,我有两个问题」
清生走向石台旁的石墩,饶是他的年岁阅历也看不穿眼前女子虚实。「阁下...非当世之人?」他并未正面答复对方的问题。
「你们还能联系到那边吗?」语姊妃也未回答他的问题,冷声道。
「您是指?」清生也一时不知何意。
「我在古史中翻找过,上面记载过人间曾有一支门派得过“神权仙授”」语姊妃转过头正眼看向眼前这个白发胡须的老头。「就是你们蜀山,我花了很多年去查阅」
「...很遗憾,姑娘,我从未听闻门派中有过“神权仙授”...」清生掌门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唯一有可能有联系的...是早在千年前就倒塌的锁妖塔,锁妖塔曾数次倒塌和重建,直到最后彻底消失在蜀山的历史之中,门中唯一的记载便是锁妖塔曾得神界所赐化妖水...」
说到这里,清生掌门不禁黯然。那些被历代掌门刻意模糊的记载,那些浸泡化妖水后显露的森森白骨...
「对于我们这些后辈来说,先贤们所留下的记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我们也无从论证...」
「愚蠢!」语姊妃厉声道:「你们根本不清楚我们的敌人究竟是谁!天人一直都在备战」短暂停顿后,她恢复冰冷的神情:「若是以你们凡人的日历来算,我已经快400岁了」
「...是老夫有眼无珠了」清生掌门不禁哑然。
饶是如他这般仙风道骨,今天两位外来的到访者都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这更是让他对蜀山的避世不出感到忧虑。
「算了!另外一个问题」语姊妃从石墩起身,她将自身的虚神以等身的形式投影在身后。一如北系巨大化后的模样,是一尊金装赤胄女武神,红色天绫在背后飞扬,在战裙尾部,空气被飘零的粉焰羽翎灼烧。
「我曾机缘巧合得到一脉传承,天界无处可寻,人间也无半解,你可曾见过此等模样?」语姊妃问。
清生掌门瞳孔微怔:「闻所未闻,亘古绝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