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宫市·中央公园游戏时间:第二天晚饭后 19:42
晚饭吃得有点多,士道像往常一样溜出来散步。
路灯把柏油小路照得暖黄,落叶被风卷着,在脚边打着旋儿。
公园深处,老旧的秋千在轻轻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像一首慢悠悠的摇篮曲。
士道远远就看见了那个身影。
银色长发在夜风里像月光凝成的瀑布,
黑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秋千起落,像一朵盛开的墨莲。
她穿着黑色长筒靴,脚踝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
金色的瞳孔映着路灯,安静又危险。
黑或守。
她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来,
在秋千荡到最高处的时候,轻轻侧过头,
冲他弯了弯眼睛。
“晚上好呀,五河士道。”
声音和白或守一模一样,
却带着一点低低的、像丝绒一样的笑意,
甜得让人耳朵发痒。
士道走近两步,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在这儿?还在荡秋千?”
黑或守让秋千慢慢停下,
长筒靴踩在微凉的草地上,
脚趾因为夜风蜷了蜷,
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在等你呀。”
她歪着头,银发滑过肩头,“也……在观察你。”
士道愣了一下,随即苦笑:
“我有什么好观察的?今天已经被你们折腾得够惨了。”
黑或守轻轻笑出声,
那笑声像夜里突然响起的风铃,清脆又带着一点坏。
“因为你真的很特别哦。”
她一步一步走近,
赤脚踩过落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别人在非日常里,要么彻底抗拒,要么彻底沉溺。
而你……明明羞耻得要命,却又一次次配合我们。
心跳、血液、情绪曲线……全都像烟火一样漂亮。
观察这样的你,
比看最美的星空还要开心。”
她停在士道面前,
近得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冷月与雪松香,
又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味,像糖霜。
士道被她盯得耳根发烫,
只好转移话题:
“你和……白或守,到底是什么关系?”
黑或守眨了眨眼,
忽然伸手,
指尖轻轻点在士道胸口,
隔着衣服,能感觉到她指尖的微凉。
“我是她,
也是……她藏在夜色里的影子。”
“她是白天的月亮,安静、纯粹、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好奇;
我是夜晚的月亮,
会想把你抱在怀里,
再偷偷咬一口,看看你会不会脸红。”
她声音越来越低,
像夜色一样黏稠,
尾音却软得像在撒娇。
士道被她突如其来的“咬一口”弄得心跳漏了一拍,
下意识后退半步:
“你、你们能不能别老是……”
话没说完,
黑或守已经踮起脚尖,
双手轻轻搭在他肩上,
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鼻尖几乎相碰。
“士道。”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声音轻得像雪落在掌心,
“今天谢谢你。
因为你……今天的‘爱’的数据,漂亮得让我都舍不得删掉。”
她顿了顿,
忽然侧过脸,
在士道耳垂边落下极轻、极轻的一个吻,
像一片羽毛掠过。
“奖励哦。”
士道整个人僵在原地,
耳尖瞬间红得透明。
黑或守退开半步,
冲他露出一个带着小梨涡的笑,
那笑容和白或守一模一样,
却又多了一丝让人心悸的甜。
“今晚就先到这里。”
“我还有一点急事要处理,
下次见面……”
她指尖在空气里轻轻一划,
一道细小的黑色法阵一闪而逝,
像夜色里绽开又合拢的花。
“我会让你……更可爱的。”
话音落下,
她的身影像被夜风吹散的月光,
一点点淡去,
最后只剩下一缕银发在风里轻轻飘了一下,
便彻底消失。
秋千还在轻轻晃,
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像在替谁害羞。
士道站在原地,
半晌才伸手碰了碰自己发烫的耳垂,
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真的是一模一样的脸,
却完全不一样的灵魂。
白或守是让人想保护的小雪兔,
黑或守却是……
让人想被她吃掉都觉得甜的夜之魔女。)
夜风吹过,
卷起一片银杏叶,
轻轻落在他掌心。
他低头看着那片金黄的叶子,
忽然弯了弯嘴角。
(……算了。
反正已经被她们俩都盯上了。
下次见面,
大概……也会很有趣吧。)
他把那片银杏叶收进外套口袋,
转身往回走,
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
而公园深处,
秋千终于停下,
风铃发出最后一声轻响,
像谁在夜里,
偷偷笑了。
天宫市·中央公园游戏时间:第二天21:03
士道沿着公园小径找了一大圈,
秋夜的风带着桂花与银杏的甜香,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
他原本是想找到黑或守问个清楚,却在最高的那片草坡上,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让人安心的银色身影。
或守站在坡顶,背对着他。
纯白的修女长袍被夜风轻轻鼓起,像一朵安静绽放的百合。
银色长发在星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发梢随风轻晃。
她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望着夜空,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士道放轻脚步,一步一步走近,直到站在她身后两步远的地方才停下。
“……或守?”
他轻声叫她,声音里带着一点刚散完步后的喘息。
银发少女转过身,
紫罗兰色的瞳孔在夜色里亮得惊人,像两颗坠落人间的星子。
“士道。”
她轻轻念他的名字,声音依旧平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柔软,“你来了。”
士道走到她身边,并肩站着,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夜空。
深秋的星空澄澈得不可思议,银河像一条用碎钻铺成的河,横贯天际,偶尔还有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
“你在观察星星?”
“嗯。”
或守轻轻点头,银发滑过肩头,“在这里观察,和在士道家阳台观察,星图误差0.0037%以内。”
士道忍不住笑出声:
“这么点误差,剧情根本看不出来吧?再说这游戏世界的星星,本来就是数据和贴图。”
或守偏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可是……今晚的星星,比昨天的记录亮了0.6%。”
她说完这句话,忽然安静下来。
双手从背后移到身前,十指轻轻绞着修女服的边缘,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士道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放得更轻:
“怎么了,或守?”
或守沉默了很久,久到士道几乎要以为她不会回答了。
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她才用极轻、极轻的声音说:
“数据显示……
我,是‘或守’。
也许这是姓氏,也许这是编号。
但是……”
她抬起头,
紫罗兰色的瞳孔里第一次出现明显的、属于“犹豫”和“渴望”的波纹。
“我……可以拥有一个真正的名字吗?
只属于我的……名字。”
那一瞬间,士道的心脏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攥住。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说“我是或守”,像在报一个冷冰冰的代号;
想起她每次记录数据时,都把自己当成纯粹的观察者;
想起她被所有人叫“或守”时,其实从来没有人真正为她起过一个名字。
她站在那里,
像第一次学会期待的小雪兔,
小心翼翼,却又满心渴望。
士道深吸一口气,
抬手揉了揉她银色的发顶,声音低低的,带着笑意:
“当然可以。”
或守怔怔地看着他。
士道垂眼,目光落在她纯白的修女服上。
领口绣着极细小的十字架,袖口和下摆有精致的蕾丝花边,
整个人安静又温柔,像教堂里唱诗班里最圣洁的那一位。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名字。
“Maria。”
他先轻声念出英文,
然后用日语的谐音,慢慢地说:
“鞠亚(まりあ)。
‘鞠’是温柔地抱在怀里的意思,
‘亚’是美丽、优雅、被珍视的亚。
……你觉得怎么样?”
或守愣住了。
她先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然后像怕惊飞这个名字似的,
极轻极轻地试探:
“鞠……亚……?”
“鞠亚。”
她又小声念了一遍,
声音像雪落在掌心,
一点一点地化开。
“鞠亚……鞠亚……”
第三遍时,她嘴角扬起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
像雪地上悄悄绽放的第一朵小花。
“……我很喜欢。”
她抬头,
紫罗兰色的瞳孔里映着整个银河,
亮得几乎要溢出光来。
“谢谢你,士道。”
她向前半步,
额头轻轻抵在他胸口,
声音软得像在撒娇:
“这是我拥有的……第一个名字。”
士道被她突如其来的依赖弄得心口发烫,
却又忍不住笑,
伸手把她搂进怀里,掌心顺着她银色的长发一下一下抚摸:
“那以后……就叫你鞠亚了哦。
我的鞠亚。”
鞠亚闭上眼睛,
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胸口,
小声却坚定地应道:
“嗯。
士道的……鞠亚。”
风停了,
银河更亮了。
士道低头看怀里的人,
忽然觉得这个瞬间甜得不可思议。
他轻声问:
“鞠亚,想不想再近一点看星星?”
鞠亚睁开眼,
点点头。
于是士道牵着她的手,
在草坡上找了一块最平坦的地方坐下,
然后把外套铺在地上,
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鞠亚顺从地靠过来,
银发散在他肩头,
像一捧柔软的月光。
士道一手环着她,
一手指着天上最亮的那颗星:
“那颗是天狼星,
旁边那条亮带是银河……”
鞠亚认真地听着,
偶尔小声重复他说的名字,
像在背诵最珍贵的诗。
流星划过时,
鞠亚轻轻“哇”了一声,
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衣角。
士道笑着问:
“要许愿吗?”
鞠亚想了想,
把脸埋进他肩窝,
声音闷闷的,却带着笑:
“已经……实现了。”
士道低头,
在她发顶落下一个吻:
“那就替我多许一个,
希望鞠亚……以后每一天,都开心。”
鞠亚抬起头,
紫罗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
“好。”
她踮起脚尖,
在士道唇角也落下一个极轻的吻,
像雪花轻轻擦过。
“这是……盖章。
鞠亚的名字,从今以后,只属于士道。”
夜风重新吹起,
却不再冷。
银河在他们头顶静静流淌,
像在见证一个新名字的诞生。
从此,
“或守”成了过去式,
而“鞠亚”,
成了士道心里最温柔的、
独一无二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