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我就讲到这里，还剩下的几分钟大家就自主……”数学老师话讲到一半，下课铃便响了，于是她索性一挥手，“下课！”
于是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走出教室。也有跑出教室的，比如包括林雀在内的几个急性子的同学，他们可受不了晚些时候的食堂那缓慢蠕动的队伍。
整个教学楼中都笼罩在某种“隆隆”的声音之中。林雀冲进楼道，却发现下面的路都被高一、高二的学生堵死了，这些学弟学妹正攀谈着，有说有笑。
“林雀！”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有人便从她后面追上来。
林雀转头一看，果然是某个小不点东北大妹子，纵身一跃从六级台阶上跳下，稳稳落在地上，栗色的短发飘扬，宽大得如同道袍的校服随着她一并飘扬。
“咱们搁哪儿吃饭呀？”
“……跟着我走吧，在高三食堂。要跑快点，不然会排队很久。”
两名干饭人对视片刻，在某一个神秘的瞬间似乎对上了电波。
“……这个楼梯太窄了，我们换一条路。”
“嗯嗯！”
跟着林雀退出了楼梯间，顺着走廊跑到了主楼梯处，宋钰边跑边打量着教学楼里的环境。某大附中的硬件很不错，天花板上垂着大气而不乏设计感的灯具，墙上又附了一层玻璃，显得十分敞亮，看着就高级，比老家那有几十年历史的老教学楼好了太多。
想必饭也很好吃吧？
……
某大实验的食堂很先进。只要进行人脸识别，食堂的订餐系统上便会显示出学生所订的饭菜，以便食堂阿姨照着来打一份。
林雀看了看宋钰点的“养生小炒皇”与“东北乱炖”，挑了挑眉。
“你……勇气可嘉。”
“……？”
宋钰眨巴眨巴漂亮的大眼睛，不解地歪了歪头，随即动筷，夹了“养生小炒皇”中的一片木耳。
“……！？！！”
在木耳入口的瞬间，聪明的宋钰立刻明白了林雀方才那番话的意思。
南瓜的甜味、木耳与笋的鲜味混杂在一起，在加上某种不知名的辅料，竟形成了一种诡异的腥味，常起来仿佛消化液，退人食欲。
“这、这啥呀！？”宋钰连嚼都来不及，赶忙将木耳咽下，“水，水哇——”
她看见了林雀随身带着的水壶，当即抢过来，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这才恢复：“这味儿对得起那套刷脸系统嘛……你的脸色好怪？”
能不奇怪嘛，怎么突然就拿我的水壶……
林雀老脸一红，但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说，嘴上掩饰着：“今天茶水用的是好茶叶，有点心疼。”
“欸？对不起，直接拿来用了……”宋钰道歉很爽快，看着她那真诚而又带着些许可怜的样子，羞涩也好，怒气也罢，全都提不起来了。
她手欠地摸摸宋钰的头：“没事的。”
“顺带一提，‘东北乱炖’其实是这几天的剩菜再加工，还是别吃为好，”林雀也有些过意不去，搓搓垂到脸边的一缕卷发，“不嫌弃的话，我分些我的给你。”
没想到宋钰居然没答应。
“不中，太隔应了！”她吃了一口米饭，脸颊鼓了起来，神情认真，“你也别太老好人啦！老好人在社会上会吃亏的！”
“这不是还没进社会呢嘛——吃吧。”
“……真的？那咱就……不客气了哈。”宋钰两眼放光，她到底还是想吃些正常的食物的。
嗯，虽说这正常的食物也没好吃到哪去。
……
饭毕。
两个女孩并排走着。一高一矮，差出十厘米去。
“这学校建得挺漂亮的，做的饭咋就这么难吃呢……”宋钰嘀咕着。
“忍忍吧，大学会好吃的。”林雀叹了口气。
某大附的硬件确实不错。四百米的操场居中，初中、高中两栋教学楼隔场相望，实验楼、图书馆、艺术楼又各自矗立。男女宿舍都是古色古香的小院，分布在学校的东南、西北角落。
“除了高中楼，别的地方看看就行，基本上没机会进去的。”林雀耸耸肩，“高中生嘛，懂得都懂，没时间搞些额外事。”
宋钰却罕见地没说话。
大约是因为某种“陌生感”吧，林雀想。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校园，这些环境对于一个人而言陌生得不太真实，使人惊慌不安，失去了某种“归属”。
这挺正常的。林雀直到现在，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所高中。
娇小的栗发少女出神地抬头望天。
风摇起甬道两旁枝干稀疏的槐树，它们的影子投在地砖上，七分八叉，就好像培养皿上的菌丝在蔓延。时不时有鸟儿在其间飞翔跳跃，挥洒出一片片难以理解的美妙音符。
宋钰出神地望着头顶上的景象，她的表情变了几次，好像隐约反映出了她心中繁复的愁思。
多可怜的女孩呀，林雀想。
要帮帮她才行。说些什么吧……
“没事的，有什么不太熟悉的事情，找我就行，我尽力帮你。”林雀微笑着拍了拍宋钰的肩膀。
“……欸？怎么就突然……嗯，谢谢哈。”宋钰过了好久才意识到林雀在跟她说话，但并没有领会到林雀的意思。她奇怪地挠了挠头，很快便将疑惑抛在了脑后。
“对啦！林雀你看，树上有一只特～别胖的喜鹊！我盯着它看好久啦！哇，飞走了……胖成这样居然还能飞起来吗？”
“北都的鸟都很胖，肉乎乎的……”林雀随口回答着。
在某个时刻，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这家伙出神地抬头看，不会就只是单纯在看那只喜鹊吧？
“……林雀你看我干啥，怪别扭的……”
“咳咳，没事没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