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的能算工厂吗?两座高耸入云的塔楼,之间每隔几层有一座天桥相接,那正是“复道行空,未云何龙”,又有六丁六甲,飞龙石鬼,可谓“良将劲弩,据守要害”。你跟我说那是碉楼我都信,但要说工厂,你怕是要接天工。
“这也太夸张了吧,建多少年了?”
“据说从开国就在建了,中间有段很长的停工时间,主要是因为国王继任。后来有了我的贡献,建造速度加快了。不会死亡,不知疲倦,消耗又少,还能按需改造的员工非常好用呢。”她如此说来,竟有点小骄傲。
没等我们多聊,塔内的狄更斯前来迎接“帝国的荣耀,我等已恭候多时。”在看到我时,脸色大变“您为何要将这杂毛老鼠带来呢?”不过倒也没阻拦,放我进去了。
室内倒是大为改观,一楼有许多猫猫狗狗(都不正常)藏在壁龛里,发出让人不悦的声音,却是这些怪物爱听的哩。中央吊塔负责上下运输,还有些长翅膀的家伙就另说了。我在靠近一处壁龛时,一只吊睛猫从里面跳将出来,眼珠子在外一晃一晃的,是一只被毒死的狸花猫。它居然直接跟在了我身后,我想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我这个不受待见的,没人打理,包括亮了标的金。它与狄更斯的交谈所使用的是我听不不懂的。
站在吊塔前,狄更斯说:“我可不会和低贱的老鼠同乘”,金更委婉的说:“派翠,目的地在四十四层,我就先走了。”
还没等我回应,它们已经上路了。〈有点心烦òᆺó〉
那狸花猫好似读懂了我的心声,用它那还算干净的脸来蹭我,见我把目光落向它,当着面把左眼的连接咬断,吐出那眼珠子当球玩。我看得有点反胃,它还志得意满地把眼珠子衔给我,想跟我玩抛接游戏。
看着手中这依旧鲜活的眼珠子,它还能随着光线变化调节瞳孔大小。猫在等我丢球,我在等吊塔CD,我居然在鬼面前心怀鬼胎。好在这猫也耐得住性子,没跟我闹,我的眼睛一直望着吊塔的方向,对手中的怪异不做理会。
当吊塔回归时,我把手中的怪异向后奋力一抛,那猫果然飞奔去接。我自信回头,登上吊塔发愁。〈这玩意没有启动键〉,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那猫衔眼而跃将来,落定之时,吊塔启动了。〈什么鬼啊〉
总之,这猫并没有因为我的嫌弃而出现异常,看着还是副好顽的性子。只是把眼珠子吃了,然后蹲坐在我面前,时不时有尾巴敲打一下最后一颗眼,当摆球玩。
我没兴趣在关注它了,因了它害我没能看清二三层的情况。至于现在的第四层,它明显比前两层空间更高,与第一层相近,也是第一座天桥的接点。这里像个洞窟似的,上方暗得几乎看不见,偶尔有飞行物下来,形似蝙蝠。有一群向上升中的吊塔而来,穿入间掀起的风浪压迫我下蹲,它们散发着恶臭,还落下些散发着恶臭的颗粒物,待平息下来时,我感觉到吊塔不再上升了。
我抬起头,于是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可以回到咽喉,顶上多了成片倒挂的蝙蝠。我猜测是它们制住了吊塔的上升,但一时也想不来赶走它们的办法,那可是长着人脸的蝙蝠,搞不好我的叨扰会引起过激的行为。〈要用魔法对付魔法〉我看着那乖巧的小猫咪,心生一计。蹲身朝它招手,它果真向我走来“能继续上次的游戏吗?”
它咧着嘴笑,腹部鼓动着传到咽,最后顺着舌头把那颗眼珠子滚到了我的手心。与眼珠子一同落在我手心的还有些黑糊之物,不过极其微量。我没有在意,把眼珠子握在手心,起身就往上抛。那眼珠像炮弹般飞射而出,我感觉这具身体的力量好像有所增加。一只离得近的人脸蝙蝠松了爪,欲要吃下这飞来横财。突兀的,一只吊睛猫出现在了蝙蝠上方,它前足踏着那蝙蝠,然后含住眼球。蝙蝠不胜其力而折翼(仅做下坠之意),花猫则空中转体摆正身形。待尘埃落定,蝠死猫全。
这猫又把眼珠顺给了我,俨然是“好玩!爱玩!继续”。我看到它这么强还顺我意后,更是得强加利用,如是遵循上述之法,如法炮制,不出十只,吊塔重新上升了,余下的蝠也散之跄跄。待它们散尽后,我把那几只“尸体”也扔了出去。
我发现手心上多出了个红黑符文,作公转左手性双螺旋状(你肯定想到了DNA,但DNA是右手性的,所以知道了吧)。我看向了猫,它还衔着眼球,正翘首以盼,继续玩耍。我的目标已经实现了,自然不会在陪它闹了,至于这多半因其而起的符文,看不出影响也懒得管,多半就是羁绊、留痕之类的。看这猫如此乖戾也因如是了。
它似乎又读出了我的心声,把眼球吞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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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层
这里是个宴会大厅,它的热闹足以让你见到死者的歌舞升平;漫天飞舞的具翅工蚁与工蜂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拟态对抗;蛇鼠一窝的其乐融融;食蚁猛兽与球虫的遛弯比赛;一丘之貉的土方争夺战;泥浆怪与社会学性阿米巴原虫玩饥饿游戏……这是个乐子场,而高高在上的阴影只会摇头晃脑。
它们看见了独树一帜的凯瑟琳,它们开始从座上坠落,就像从樟树上滚落的洋辣子;它们开始了尺蠖式运动(弓-伸-弓-伸-...),因为它们没有流体骨骼。它们争先恐后的样子真是滑稽,凯瑟琳只是笑而不语。
一个个臃肿得像患上了象皮肿的阴影们对着凯瑟琳露出洁白且缺漏的牙,像群嗷嗷待哺的娃儿。凯瑟琳一脚踩在了那只落后的家伙身上,对着唯二看似正常的狄更斯说:“落后就该当如何?”
狄更斯单膝跪地骄傲地答道:“该打!”
“我不偏不党”
“那就该罚!”
“我不伤人和”
“那,就进化!”
凯瑟琳莞尔一笑:“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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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七层矮得不像话,隔墙都比它们厚了,我什么也没看清,就听得点吱吱的声响。到了第八层豁然开朗,一片恢宏大气的生产车间映入眼帘,工人们都是鼠人。每一条流水线上都在上演着转化的奇迹,它们将各种各样的尸体投入起始的高炉,取出红黑色的粉末;将粉末投入顶端开口如鼓风车似的肉瘤,它咕咕咕着吐出鼠形原胚;原胚进行分流,决定它们未来是做繁殖鼠,人形鼠还是工程鼠。
最后成品都会遁入壁厢的孔穴,那是它们四通八达的交通路线。最大的洞便是第二座天桥的接口。
这些老鼠对吊睛猫表现出了害怕,所以此行安稳异常。
正当我想着〈小猫咪真厉害〉时,天桥口冲出一只体长足有十二米的水豚,就在吊塔即将超过它的摸高极限时,它一跃而起,爪子勾住了吊塔的栏杆。它凭借着自身吨位将吊塔制住了,但由于后足离地五米而难以受力,始终只是吊着,倒不曾有后续动作。
我求助似的看向猫主子,它居然人性化的“啧”了一声表现得很😒无语,然后它就把最后一颗眼珠咬断。在晃头晃脑又蹦蹦跳跳了数次以后,来到我的身前,我居然不由自主地蹲下去了,我想挣起身,但为时已晚,两只手上各拿了一颗眼珠,我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动。按我的理解,这眼珠就像猫的“末影珍珠”,丢在了哪,它就出现在了哪。可是这样要怎么做才能击退这庞然巨物呢?这小猫咪终究是太小了。
我想起了《西游记》里做法,“大闹消化系统”,水豚是后肠发酵动物,即使把猫咪吞了也难以消化。届时,以猫的内室破坏力,肯定轻轻松松啊。
我来到吊塔边缘,对着下面那张憨憨的大脸做出“啊~!”的动作,它居然学样了。我直接把右手〈为什么是右手呢?因为左手已经染上了印记〉上的眼珠一丢,快准狠,我再次惊讶于这具身体不同凡响的力量。
和我猜想的一样,不出十秒,水豚那本看淡一切的眼神里出现了(>_<)。然后它松开了手,放飞了自我,我笑着把另一颗眼珠丢在了吊塔上,猫咪凯旋而归,身无一发损。
十二层,这里的壁上有着斐波那契函数式分布的凸起平台,每一个平台上都有一只手持钢叉的石像鬼待机。我的到来瞬间将它们全部激活。起初最中心的那只石像鬼向我投掷了钢叉,其它未有动作。我闪身躲开,抽出了那把钢叉,它们开始兴奋地欢呼雀跃,手舞足蹈间吊塔的穹顶之上压上了五只石像鬼,吊塔又被制住了。
随后是一场车轮战,它们轮番向我发起攻击,前后左右无规律地向我发动穿刺攻击,好在都是一个一个来,被我招架住就退却,被我躲开就开二度。最后躲来四十九,架住三百六。它们“老大”不知从哪又拿了把钢叉跃跃欲试,我已是心力垂朽,挡不住了。
手心的纹路亮起,丝丝缕缕地精气传递而来,浸润我的四肢百骸,战意重燃。小猫咪则顷刻间骨瘦如柴,饿得无力支身。
我这边战得是:
手舞钢叉挑枪花,步移虚怀燕身轻。扫刺劈砸力憾树,穿提钩束稳如松。我俩斗得酣畅淋漓,皆是慨叹相见恨晚。
如是六十余合不分胜负,都是弃了钢叉拱手相揖,放我归路,极言来日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