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上了正叮叮咚咚,幽咽泉流的十三层,这里是静谧的,有种放空人心的魅力。我这才注意到小猫咪的不良状态,忍着昏昏欲睡的感觉举步维艰地走向了它。我俯身探手去试它鼻息,无感〈猫兄爆种牺牲了?〉。我错愕之际,它竟是诈起咬住了我的腕动脉,血液汩汩泉流,无力感把我攥去了不知痛的境遇。我又来到了一片漆黑的空间,远处一只闪烁微弱白光的晶蝶呼唤着我,我追逐而去,却是个地表逐日般永无止境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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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悠悠转醒,梦里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我遗失了那段无垠之地的记忆。小猫咪正舔着脸,对我露出柴郡猫似的拟人狂笑。我现在无力地趴着,感觉胸前很是压抑,让我难以呼吸“我的猫主子啊,你能帮我翻个身吗?”
然后我身体的控制权又易主了,它控制着我机械地侧滚。〈果然,和猜想的一样,猫把这具身体驯化了〉
我百无聊赖地看了看手腕,那里的伤口结着痂,那状态像是用了凝血素,多半是吊睛猫的。咱现在是十四层,这里有些冷光源,是类萤火虫生物发出的,它们趴附在自穹顶垂落的古老根系上,那些根系纷繁杂乱,有时还会摇晃,像是被什么东西冲撞了。〈但愿不会缠上吊塔〉,然而这里是梦啊,有所思,有所梦。
我看见了穹顶之上垂落的盘根错节,它们像如同幕帘,将吊塔之外的视物屏蔽,好在它还良心地安放了几只类萤火虫同住,让我所见不至漆黑一片。吊塔又被制住了,可我连支起身都做不到,开摆~猫咪连上了我的脑电波,赞同了躺平暂缓的想法。从这点上我看出这层的危险系数较低,连野兽都能安心躺平。
我的思维在安逸中发散,金说参加本次活动就是我的尾声,现在的我显然还没有触发,历史必然性注定了这次旅途不会在四十四层之前结束。前方或许多磨多难,但仍无性命之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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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恢复些气力,四壁开始颤抖,似乎有什么对它们发动了攻势。那些遒劲的根系竟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开始肿胀、破溃,殷红的汁液里有青黑的淤积,我被猫操控着躲开那些汁液,对于自己的控制权几度易主之事我已无感。
有时我能在淤积中见到白白胖胖的操着口大颚的类蛴螬生物,它在污秽中翻滚,却不染纤尘,好似体表覆着层超疏水的膜。那猫就像吃自助餐似的,嘚着一只就往嘴里塞,吃得不亦乐乎依然可以精确地操控“我”。
那几只类萤火虫仓皇飞窜,四壁的根系半数腐烂,制不住的吊塔再次启程。
我没注意到猫使了气吞天地的法把台面上的秽物尽数吸溜了去,把它们的消失当做了寻常。
十五层是腐殖质堆积成数座山峰,其间可见山蛩穿梭、翻腾宛若地龙。没有受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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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层
这地方好哩,山清水秀、竹外桃花的,逸趣甚浓。正当我陶醉之际,不知何来的泠风将我与猫托起,下了吊塔。我正欲回防,哪见吊塔?尽是翠峰叠眉,群峦芳菲。〈幻境?〉
猫能共享我的思维,比我更早做了决定,闻着味去找食了〈它能感觉到饿〉。我在思考,一般套路“幻境”有题,解之即破。以此地之好山好水好风光,多半是试“贪、痴”,猫兄终是野性未泯,如今着了“贪”道,不过它并非受试者而是被我牵连而来,更确切的说是被“羁绊”引渡……
“姐姐,你过来呀。”我抬头望去,山丘上,苹果树下倩影顾盼成欢,那苹果树开着淡粉色的花,背着日冕照光,好是妖娆〈来题了〉。我莞尔一笑,雄赳赳上了路,气昂昂登了坡“妹妹,可是想我了?”,她十分自然地拥入我怀“姐姐,你再这么说可要羞si妹妹了。”
我笑得可猖狂了,这受试的是心,所以原主积绪对我造不成一丝影响〈呵呵呵,我怎会痴于这便宜妹妹呢〉。
可正当我大感此役轻松时,我的好妹妹竟噙着笑意赐我一记怀中背刺,那狠毒的刀锋轻易地没入了我的心俞穴。我有点惊讶地看着那如花笑靥,〈这是哪个版本的米夏尔,说好的相亲相爱呢?〉我不死心地问道:“妹妹,这是为何?”
她却是松开手,把头埋下,在我面前哭哭啼啼,我失去她的支撑跪了,理智告诉我拔刀死更快。她带着哭腔道:“姐姐,那不是我,那不是我!我怎么会对姐姐做出那种事!”
正当我喘息未定之时,猫来了,它看看我,又看看她,有些迷惑。米夏尔却是在看到猫后,破涕为惧,竟然吓得瘫软在地,颤抖不已,活像哮喘发作。〈恐猫症?〉
猫再一次控制了我,试图让我吃下它的眼球,或许是幻境削减了它的控制力,我制止住了要往嘴里送的眼珠。猫咪不悦,对我施加了恐惧震慑,被我脑袋里的存在强硬反制,猫咪痛败,炸了毛狠狠地盯着我。
如是,我大着胆子,把眼珠喂给了米夏尔,她已是任我宰割,一点反抗都没有。
不多时,无眼猫如同鬼婴般从米夏尔鼓起的腹腔中绽放而出,喷溅在面部的血水让我睁不开眼。我跪坐在她的尸体面前,“血色罗裙翻酒污”,闭目仰天恍离世。苹果树上飘落了一朵花,落于血泊,被之吞噬,血液开始汇聚,被苹果花的子房吸收,它膨大,渐具雏形,宛若初生之幼婴,浑如血玉。它散发出的气息让活死之物如痴如醉,至少地动山摇间,一只一人粗细、数十米长的白玉山蛩虫自黄泉之下冲天而起,吓退各路欲分羹一杯的禽兽虫豸。让想要独吞那珍奇血食的猫一下子醒悟过来,这里只是个幻境,带着我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回望故地时,我看见一只宛若山河流淌的碧水蛇正与那白玉山蛩相争持。我的心俞穴上还插着把刀,如今是每行一步,痛彻心扉,这还是有痛觉分摊的作用下才能行之百米。百米之后痛不可忍,极言止步。
那两只大虫开始了缠斗,那叫一个:
这边是黄泉孕生幽兰蛩,那边是山河爻相碧水蛇。这边的一夕可钻千里地,大颚咀断山河路;那边的一朝奔流百万kWh,大嘴鲸吞黄泉水。那边的口喷洪涛掷山玉,这边的臭腺泌液山石腐。
斗来不知几多合,山崩玉碎树倾颓,鸟语花香作尸山。白玉山蛩日曝惜败,遁入黄泉。碧水蛇瞎了只眼,在吞服胜利果实后恢复如初。那苹果树已遭不测。
而“我”也似了,幻境不攻自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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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神si,可奈何有外挂为援。
我与猫回到了吊塔,明明感觉经历了很长时间,但吊塔只行了十六层一半的距离,站在这个高度,脚下的秀丽山河也露出了它的可怖,河为血水,山为枯骨,河作“死”、山作“贪”。
啊,竟是如此“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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